原以為他可能會就這樣安然睡去,耳邊卻突然又響起他的緩聲低語,“我母親她體弱多病,我生下來以後就一直被交由乳母撫養,懂事之後就一直跟隨父親學習如何做一個將軍,與母親在一起的時日少之又少,甚至沒有對她的懷抱的記憶。長大後就算偶爾去看她一次,她也隻是隨意的敷衍。我知道,她的心裏從來沒有我父親,即使是看著我的時候,那眼神似乎也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另一個人的樣子……”
“我沒有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雖曾有過一個妹妹,但是像我母親一樣病弱,很早就夭折了,我已經忘了她長什麼模樣。後來父親為保項家人丁興旺,不得已娶了幾房妾室,也曾生下過幾個孩子,但嫡庶之間等級森嚴,平時不得有所交往,最多隻能在家宴上相見。”
“我年幼之時,常因為武藝不夠精進而被父親罰跪台階,無論酷暑嚴寒,都得跪到體力不支而滾下台階為止。後來隨父親一起征戰沙場,每次打完仗,他都會故意將我獨自留在戰場上,命我清理殘餘,所謂清理殘餘,其實就是將尚未死絕的敵軍一個一個地找出來置於死地。更別提每年軍中比武之時,若是打不過所有的人,他就不會認我這個長子。但無論我怎樣盡力,他都隻會挑剔,從不曾給過我半句讚許……在我的藥裏加麝香的大夫,大概也是受他的指使,我不知他為何這樣害我,又不能急於跟他挑明,隻能暗自派人去查探,但至今沒能查出點端倪……”
“直到如今才發覺,我活著就像是我父親的影子,不僅繼承他的官爵,還繼承了他的武藝和心性。我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征戰生涯與野心的延續。我並不願做別人的影子。可我身為他的長子又義不容辭。娶你為正妻,大概是我所做過的唯一忤逆他地事情……小蝶,隻要你肯給我一點真心,我就決不會虧待你,正好上次已經遣散所有的側室,以後我也不會再娶。我會讓你過得開心,不希望讓你……像我母親那樣身心分離,抑鬱成疾……”
他微微抬起頭,用鼻尖摩挲著我的臉,又開始有些急促地喘息,“你聽到了沒有,小蝶?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
聽了你這一番剖白,我也很想能給你一點安慰與期待。可惜我隻有一顆心,又如何能分裂成兩半?
還有。你的父親到底怎樣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誤會了你地母親,她似乎比你想象中的要愛你……
項逸南伸手撫住我的臉。閉上眼噙住我的唇,這次竟不是攻陷與占領,而是小心翼翼地探求索取……他的手從我臉上滑下,緩緩輕撫過剛才遭過他唇齒肆虐的陣地,欲褪去我的紗裙……
我的手從他背上滑落,身體又開始僵硬,他慌忙捉住我的手腕將它們放回自己背上去,抱著我輕聲低語,“對不起。小蝶,我剛才險些又失去理智……我忘了你還有身孕,不該總想著折騰你。你若是覺得累了乏了,那咱們現在就歇息?”
我輕輕點頭,我暫且鬆了一口氣,佯裝困倦地閉上眼睛。
他便扯過薄被蓋住兩人地身體,然後抱著我讓彼此側身相擁,將我的頭輕摟進他的懷裏,極力讓自己淩亂粗重地呼吸逐漸沉穩均勻。
我在他懷裏。又微微睜眼看著他胸前玄青色地衣襟。借著微微跳躍地燈火辨認那繡有淡淡銀絲水紋地織錦。
終於捱過一個狂風暴雨地夜晚。如今心中隻剩疲憊與淡然。
我和項逸南目前這樣子。真像是一對交頸鴛鴦、恩愛夫妻。記得每次我與師父歡愛之後。都會像這樣心滿意足而又意猶未盡地相擁而眠……
師父。如今地你會身在何處?我早已經不怨你了。隻想再看你一眼。一眼也好。你可知道。再過幾日我又將成為別人地妻……見隻有新月守在房裏。而項逸南早已不見蹤影。昨夜發生地事情。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了無痕跡……
見我醒來。新月對我笑得滿心歡喜。“將軍一早又出門去送喜帖。起身時沒將你吵醒。昨夜我見將軍似乎心中不快。還擔心你們之間是不是又在鬧什麼情緒。還好還好。看樣子你們昨晚隻是一夜恩愛!”
她說著就要來扶我起身梳洗。但一掀開薄被看到我身上滿是青紫地印記。端麗地臉上雖飄起兩抹紅雲。可笑容卻黯淡了下去。
她不由得皺著眉歎了一口氣,似在自言自語,“難怪今早將軍隻留我一個人來伺候你……”
我卻不禁對她微笑——這感情好,連項逸南都看出來了,就你這丫頭最善解人意!不過,你可千萬別誤以為男女之事都會留下這樣的暴力痕跡,免得給你今後留下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