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花事太匆匆(1 / 3)

待我們再見到書生時,他已在眾僧群起而攻之下被製服,手腳被捆,被當作極度危險分子鎖於柴房之中,透過柴房的門框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傷及寺僧,照理說應被押送官府,但好在除了有幾人扭傷了手肘擦傷了膝蓋,其他均無大礙,而且這些傷還是他們碰撞到一起時造成的,並非書生直接加害。

眾僧見他暴走完後以後還算斯文有禮,再加上師父為他求情,於是眾僧同意不將他押送官府,也無需賠償那點醫藥費,但免不了得賠償一點精神損失,就罰他將柴房裏的柴木全部劈完才準下山。

當然,眾僧隻說要他劈柴,卻沒說一定要劈成什麼樣,所以就算劈出來以後大多都是木渣碎片,他們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放了他。

至於師父放棄重返佛門的決定,長老們雖然深感痛惜,但他與我的事已在光天化日之下有目共睹,他們隻道師父如今是“已經中了魔障,執迷不悟無可救藥”,一番叱責之後,還是隻能答應放他離開,但從今往後,永世不得再踏入玉關寺一步。

自從在“鐵樹地獄”門前破鏡重圓,師父就一直握緊著我的手,手心的溫度愈加溫暖,即使是一起在長老跟前跪下請罪之時,也沒有放開。

直至在邁出玉關寺門之後,他沒走幾步就又回了頭,鬆開我的手在寺門前再次跪下,緩緩叩首三拜,最後一拜時卻長久伏地不起,待我忍不住過去扶他,才發現他已渾身發燙,幾近昏迷。

想來這大半日他曆經酷暑嚴寒,大喜大悲,除了臨行前飲下空柳哭著給他端來的一盞清茶,其餘就滴水未沾,還流了淚出了汗。能強忍到現在,已超出他的極限……

我隻得又勞煩書生將他趕緊背下山去找客棧,這書生也不知哪來那麼多使不完的力氣,一口氣劈了那麼多的柴,還能毫不費力地背著師父健步如飛。

一起行至半山腰,他又突然想起什麼來。“對了,連兄了?怎麼一直沒看見?若是不等他,待會他找不著咱們怎麼辦?”

冷連他……怕是因為我擅自違背約定,一氣之下獨自離開?

但現在救師父要緊。如果以後有緣再見。我再好好向他賠罪道歉……再說我雖答應要跟他一起隱居。卻沒說不會帶上別人一起去……

於是我對書生說:“範兄不必擔心。他有追香蟲。想找我們地話隨時都能找到。”

書生一邊繼續走一邊語重心長地歎道:“賢弟啊。不是我說你。既然你已經有了連兄。又何必再招惹這個和尚?莫非你們這些公子哥。即使是做斷袖。也非得三妻四妾不成?你可知俗語有雲: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便能解渴……”

我怕他繼續嘮叨。隻得斜睨了他一眼笑道。“範兄你對連兄如此在意。莫非是看上他了?”

書生地腳下一個踉蹌。我慌忙扶住他。以防他不小心把師父給摔著。

他側過頭來看著我。苦著臉說:“賢弟。我不是斷袖。”

我故作驚訝:“你不是說過你要試著做斷袖麼?”

“那是因為,因為……”他欲言又止,轉回頭去長歎一聲,便徑自加快腳步繼續前行。

我追上去拍拍他的肩說:“範兄不要歎氣,你幫了我這麼多忙,以後我要是發達了,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到時我會給你找一堆美人,男地女的都有。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想攻就攻,想受就受,就無需拘泥於這些細節了!”

“賢弟你……你……唉!”

書生終於被我說得沒了言語,於是這一路上,我的耳根都無比的清淨……

時隔不到兩年,重回山腳下的小鎮,又進那座客棧。還是師父上回住過的房間。

灑滿陽光地庭院。蒼勁翠綠的古樹,係著粗麻繩的秋千……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但人心已變。

當時的我,把婚姻當作兒戲,把“誘僧”當作挑戰,不管別人心裏怎樣想,我隻知道我要怎樣怎樣。

而如今的我,明白了愛情是一種責任,人心是一門學問,凡事變得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這樣的轉變,不知是幸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