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無情無愛的柳青嗎?我不想再想了,於是閉上了眼睛,任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待一切準備就緒,柳青清冷的聲音傳來,“柳主,我要開始施針了。”
我點頭,然後銀針開始自腹側紮入,一分,兩分,三分,四分,“嗯——”我悶哼一聲,雙唇緊咬,鑽心的痛襲來,直接將嘴唇咬破,血腥在口腔漫開。
“柳主,不要集中在這上麵,你可以想一些開心的事情。”柳青的聲音微微帶著顫抖。
開心的事?我有一瞬的迷茫,然後拚命地尋找,我開心的事有哪些?
出生,然後被趕入廢院,在那裏自生自滅,和爹爹相依為命。五歲,爹爹離開,隻剩我一人。那一日那個唯一的姐姐走了進來,然後用鄙夷的目光看著我,啐了一口,“賤種!”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因為這突然闖進的生物,所以滿心欣喜,於是伸手拉住她。她摑了我一掌,很痛,但是我依舊笑得開心。
她好像發現了有趣的事,然後拉著我上下打量,最後笑了起來,“這麼乖,那姐姐以後就給你帶好吃的,但是要笑才有吃的哦。”
“嗯。”我開心的點點頭,開口喊道:“姐姐。”
她笑得很開心,然後給我帶來好多吃的。從那以後,有時會有好吃的,有時會挨打,有時她又會很心疼的看著我,我都很開心,因為比起無人問津,這已經好了很多很多。
十歲那年,名義上的娘終於記起我,於是將我帶出了廢院,然後送入宮廷,成為暗子。
然後便是血腥的謀算,不管道義,無論廉恥,活著就是贏家。於是我在屍骨中一次次爬起。
最後,開始學藝,琴棋書畫,儀態媚功,男人間的勾心謀略,這些都是必備。有好多次,我都要放棄,可是一想到臨行前那個唯一的姐姐不舍的眼神,我便一次次堅持過來。
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那不舍得眸光其實隻是如玩久了的寵物,微微的不舍罷了。
可是這也是感情不是麼,至少也是有感情的。
直到那一日,那個唯一有點感情的姐姐離開,終於讓我悲涼,生,再無可戀。
於是我為了祭奠那少的可憐的姐弟情,向那個名義上的妻主刺去。
生死搏鬥在她眼中竟是無所謂,她悠哉遊哉的在一旁看好戲,不時的指點幾下,我生氣了,於是扭頭吼道:“閉嘴!”
同時那個暗衛也受不了的吼出生來。我不禁看了他一眼,他也看過來,同樣是古井無波的眸,同樣的詫異,竟有些惺惺相惜起來。卻又不自然的別開臉,然後又是一番苦戰,卻是暢快淋漓,我想能在死前這樣打一次也算是福分了。
兩人都受傷了,我和他同時跌坐在地。可是我的妻主卻擔憂的奔向那一側。不得不承認,盡管生無可戀的我還是黯然了,本來麻木的心還是有些酸澀難言。伸手,將嘴角的血跡擦盡,血色浸入紅衣,所有的心傷和紅衣一色。
紅衣,隻是為了掩埋那華麗之下的血淋淋的傷。自從進入宮廷,帶著一身傷挑選衣服時,我選了紅衣,因為紅衣既能迷惑敵人,也能欺騙自己。所以,與其說紅衣是張揚,不如說紅衣是自卑,太害怕別人窺視那些傷口,所以用與血同色的衣著來掩蓋。
不過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用掩蓋了。我那麼想著,然後笑了。伸手將袖中的短刀取出……
她說,“你走吧,我不輕易殺人,你也不過是為皇姐效命罷了。”
我不禁想笑,瞧,這人多麼大方,多麼寬容,真讓人惡心。於是我開始刺激她。
她黯了黯眼神,然後有些傷心地搖了搖頭,淡淡的看著我,“我不會殺你,我本來就是打算來給你一隻休書還你自由的。”
我不禁笑了,這自由早已沒有……
不知道怎麼了,我忽然很較真,就想讓她來結束我的生命,於是我又開始刺激她。我告訴她,是我殺了她的父親。
可是她依舊沒有殺我,隻是在痛苦之後無力的看著我,讓我離開。
我愣住,忽然很想哭。這是怎樣的人……
為什麼我這麼晚才遇見你,為什麼在我失去了所有的信念後我才遇見你……
思緒不停地飄飛,畫麵不停地變幻,我感覺自己輕了起來。
朦朧裏,看到了好多妖異的花,繁花盡頭有塊石頭,上書“三生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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