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裏麵的大廳，高朋滿座，滿眼皆是錦衣華服，曼妙女子穿梭其中，脂粉飄香，觥籌交錯之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哪裏像一個酒樓？大廳的最東邊是一個淩空隔出來的舞台，布置地極其華麗，此時已經有些歌女在那邊細吟慢唱了，仔細一聽，卻是陳東甫的那首《長相思》。
花深深。柳陰陰。度柳穿花覓信音。君心負妾心。
怨鳴琴。恨孤衾。鈿誓釵盟何處尋？當初誰料今。
曲調雖甚是幽怨，但由那女子低低吟唱出來卻別有一番風味，減卻了原先那份淒苦，多了一份小女子的癡纏，更惹人憐愛。
我們的桌子，果然是處在一個上好的地段，無論是台下人看台上人，還是台上人看台下人，綠綺對甄雲飛用心不淺啊。坐下點了一些臨仙樓的招牌菜，說了些應景的話，餘下三人竟皆是無言了。甄雲飛猶豫再三才開口：“宸兒，你和怎麼會和我四弟在一起？”
錦玄搶在我前麵道：“我和宸宸有緣，自是會相遇，二哥又何必好奇。”
甄雲飛臉色一變，似是要發作卻終未說什麼，隻是歎了一口氣。我隻是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什麼也沒說。今天的主角顯然不是我，綠綺已經婷婷嫋嫋地出場了。此刻的綠綺一身似霧般的輕紗，上麵繡有著春日裏紛紛揚揚的桃花瓣，臉上也蒙著一層薄薄的麵紗，頭發鬆鬆地挽著，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是斜斜插著一隻同樣雕刻有桃花的水晶簪子，在燈光下閃爍著迷離的光芒。
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我不竟倒抽一口氣，怎麼可以有人美得這麼朦朧，恍若脫離俗世一般！我分明聽到甄雲飛低低的歎息，美人如花隔雲端。
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隻剩下綠綺輕柔婉轉的歌喉，唱的仍是那曲《鳳求凰》，隻是誰都聽得出來，這個女子現在滿心喜悅，仿佛是那個多年前與司馬相如夜奔的卓文君一樣，曲中有多少的期盼與夢想。
一曲終了，大廳裏頓時爆出一聲齊齊的叫好聲，連我也是心悅誠服。不愧為香暖閣的花魁，琴彈得妙，如今連歌喉都遠遠在我之上，如此完美的女子，怎不叫我自覺卑微。
綠綺在台上微微欠了一下身，滿麵含情，輕啟朱唇，款款道：“今天是我這一年來最開心的日子，因為我見到了一位以為從此以後可能再不能相見的故人。所以我有一個特別的獎勵，我這裏一個東西，但是如果有人能猜出來並以此作好詩一首，綠綺願為他單獨表演。”
綠綺話音一落，下麵便是一陣嘩然。聽我隔壁桌一個身著白色錦袍的男子對他同伴說，這綠綺姑娘是難得單獨陪客人的，看來雲飛的到來真的令她開顏了。
想必今日能接到邀請進得了這臨仙樓的皆是臨邛的達官顯貴，世家子弟，哪個人不是自負才高八鬥，見多識廣，一個個完全不在話下的樣子，紛紛叫嚷著讓綠綺快點出題。
綠綺含笑不語，也不急，隻是交代身邊的丫鬟從後麵的廂房拿出一個碟子，上麵蓋著一塊紅色的布，看得眾人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