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璿妃娘娘。”
我一抬手,想說“免禮”卻喉頭一癢,咳了幾聲。
“聽說娘娘病了,現在可好些了?”
我用手帕輕輕拍拍胸口道:“沒事,最近病著,也為了讓自己清淨一點,讓自己暫時淡出眾人的視線,所以尋了個清淨處住著,像是關於朝堂之上的大事,本宮已經完全不知曉了。”
他雙手擱在膝上低頭一歎,又像是無奈地笑道:“淡出眾人視線?娘娘真的覺得這樣他人就會遺忘娘娘嗎?從來不會有,隻要年貴妃在皇宮一日,娘娘就一日活在別人的視線之中,從無清淨可言。”
“許久不見,你不會隻是要說這些的吧?年羹堯怎麼樣了?”
他淺淺一笑,道:“看來娘娘真的是不問世事很久了,皇上早已經解除了年羹堯川陝總督職,命他交出撫遠將軍印,調任杭州將軍,這下看他如何囂張跋扈。”
“是怎麼回事?”
“皇上對年羹堯本來就有除去之心,隻是礙於他在外界的名聲,怕斬了他以後會對民心不利,一方麵又確實需要年羹堯打仗,所以才會猶豫不定,我另街邊的小孩子到處傳唱年羹堯的豐功偉績,又暗中透露出皇上沒有主見,事事聽從年羹堯的意思,歌謠口口相傳,自然會到皇上耳朵裏,而年羹堯此時早已得意忘形,聽到這樣的歌謠不但不會收斂反而野心更大。我又安排人向年羹堯行賄買官,年羹堯吃了甜頭,便更加肆無忌憚,行賄受賄的網被他張的越來越大,自然有破的那一天,皇上越是容忍,他就越是囂張,他越是囂張,皇上就越難以容忍,皇上想要找幾個能夠打擊年羹堯的人,但又怕他們不忠心,如果由我來皇上肯定更加猜疑,於是我就把蔡珽安排到皇上身邊,先是設計讓年羹堯誣陷他,參他一本,讓皇上相信蔡珽絕對是痛恨年羹堯,絕對忠心於除去年羹堯的,再讓他吐出年羹堯的貪暴情形,皇上便完全信任他了。皇上有心打擊年羹堯又經這樣推進,他自然難以逃脫。”
我的麵上竟不知何時含了絲淺淺的笑意:“很好,隻是,他雖被貶為杭州將軍,但還是好好的,年貴妃也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聽說年貴妃最近一直病著。”
我冷冷一笑:“病著?年芷惜身體一向很好,她無非是為了博取同情而故意服藥使自己生病罷了,她這些手段,是瞞不了我的。”
我覺得胸口微冷,一下子咳嗽起來。
“娘娘還好吧?娘娘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宮中的事,恐怕隻能靠娘娘了。年貴妃為皇上誕下過幾個皇子,雖然最後沒能活下來,但也是功勞重大,再加上年羹堯貪暴以來,年貴妃並未急於出言維護,反而對自己的哥哥也略出言斥責,擺出一副溫柔賢惠的樣子,皇上很是寵愛,年貴妃不除,年羹堯的處罰隻會一減再減,一拖再拖。”
我輕蔑的目光透過紗曼一笑:“她是要擺出一副賢良的樣子,再加上登基之前她為皇上做的,皇上對她頗有歉意,現在她又裝出一副病殃殃的,楚楚可憐的樣子,皇上自然能心軟。”
“娘娘,此事要盡快,否則等他們東山再起就來不及了,要趁熱打鐵。”
我微微揚起頭,目光幽冷:“你放心,我會有辦法。”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站起身來道:“那下官就靜侯佳音了。”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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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身子略有好轉,正如時寒所說的,我必須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這樣才能有力氣去對付別人。
禦花園中花葉凋零,隻有遠處的桂花香氣孤獨地彌漫。
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走著,雖然景色欠佳,但這也是我靜養幾個月來頭一次出門,心情還是有所好轉。
“娘娘肯出來走動,這真是一件好事。”繪書扶著我,臉上淡淡微笑。
我道:“許久不出來,竟不知禦花園的景色變幻成這樣,看來似乎是時候再一次麵對眾人了。”
突然背後一聲:“雪蔚!”
我正納悶是誰,回身一看,便知曉原來是十三。
他三步並作兩步朝我走來,神色帶著驚喜:“幾個月不見你,本來還很擔心,如今能出來走動了,是否已經好些了?”
我淡淡一笑:“是,再不出來透透氣,無論如何調養也沒用的。”
他看著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一下子抬頭,雙目似水:“你有什麼想要的,可以盡管和我說,我不知道你那裏的處境怎麼樣,但想來也知道,一定不會很好。”
我搖頭莞爾:“外物怎樣又有何重要?隻要自己的內心平靜,怎樣的困難都不是困難,這幾個月雖然奄纏病榻,但是自己一個人也領悟到了很多東西。”我淺淺笑著看他一眼,又補充一句,“不必為我擔心。”
他雙目哀傷:“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