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張瀟得到了一隻貓。準確的說,是他們師門得到了一隻貓。
院樓裏一直有個關於神出鬼沒的貓的故事。據說,它輕輕從正門麵對同學們走進教室,躺在講台的一側,平衡了正在教課老師的體量存在;又據說,它進入老師的辦公室,把臉生生塞進了學生剛交的圖紙卷裏麵;再據說,它有一個小白貓女朋友和一隻小橘貓女朋友,時而攜一位在草坪中晾曬,時而和另一位在小路中嬉戲追逐。
現在,它坐在工作室放的模型台上,立在一圈小小的民居中間如同龐然大物,變成了這個地方的哥美拉。
終於見麵了,小……大狸花貓!
這會可能已經到了它休息的時間,貓咪動作很懶,冷淡地瞥了這個膽小人類一眼,大剌剌徑直走向模型台上視覺的盲區深處。留下一個手足無措的張瀟。
張瀟一直害怕野貓野狗,擔心野性未馴,擔心這些流浪者們身上的跳蚤。她站在一邊,任由好奇心和恐懼心理陷入拉扯當中。
萬幸今天還輪不到她來對小貓進行親密接觸。隔壁工作室的小楊學弟湊了過來,對著貓咪開始進行單方麵的交流。它跑到了桌子的角落,不知道是誰在那邊放了一個裝著貓糧的小碗,還有一個水碗放在不遠的牆角,靠在窗戶旁邊。
原來這個冰冷的地方以後就會有一個小生靈長居了。張瀟盯著互動的一人一貓,不想收拾包裹中的筆記本電源線,想著一個不通人性的生物將會把一池死水攪合地怎麼怎麼精彩,是雞飛狗跳還是溫馨和諧。不論是哪一種改變,都與之前的寂靜嚴肅再無幹係,想著想著心裏不免有點期待,也就這麼發起呆來。
正午臨近,夜行動物們逐漸從睡眠中蘇醒,工作室的各個工位開始出現鍵盤的敲擊聲。有人拿了水壺走到了門外,過了一會蒸汽的噴鳴聲急劇響起。陽光透過層層法桐樹葉,照亮了夾層的那一小塊地板。貓咪眯眯眼睛,放鬆了下巴,任由它輕輕著陸。的確是如同傳聞中一樣,它非常不怕生。
“師姐你來啦!”
今年剛來的小師妹麵色靦腆地笑笑,放下肩膀上的布袋子,走到大貓麵前蹲下,和小楊一起圍在貓咪身邊,不時伸出手戳戳它的尾巴,好像已經非常熟悉的樣子。
“這隻貓是你們養的嗎?什麼時候的事情呀?”張瀟對待學弟學妹從來都力爭溫柔知性,江南的語調讓她學了個三四成,全部傾注在自己的對話糊弄學當中。
她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這隻貓的關心已經暫時超過了“計劃、成果和奮鬥”。
“對呀,這個貓咪昨晚趁著有人沒關門,偷偷溜進來的,小邱師姐昨晚看它可憐,給它準備了吃的喝的,暫時收容它一下。”
“這隻貓這麼聰明的,真的是找到了一個舒適的地方讓它睡覺。它不咬人吧?”也顧不上它的幸運,她隻想確認這個有著黑色嘴巴的家夥會不會突然暴起,一口咬進自己的胳膊。張瀟頓了一下自己的牙齒,不由自主地模仿起來。
“不會的,灰灰樓下有工作室經常喂它,它很討巧的,特別會要東西吃。”師妹撓撓它的腦袋,貓咪又眯起眼睛,努力賣起乖來。
原來它叫灰灰。
灰灰是一隻有著四隻白手套的貓咪。灰之大,盤下身子,能把椅子整個占掉。因為有不常來的張瀟,灰灰就趁機鳩占鵲巢,早就已經霸占了張瀟的位置。直到那天,椅子的兩位主人才正式對上彼此的名號。灰灰仿佛告訴大家,我已經做好交接了,不要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