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吹,但沒飄雪。
因為這裏是南方。
剛放學。
嶽安寧一身天青色南廬書院學子服,背著書箱,心不在焉,腳步蹣跚,行走在大街上。
已是傍晚,行人早就各自歸家。
“安寧,你十四歲就考上了秀才,現在你又學了兩年,明年正好是大比之年,所以你好好準備,先生看好你,以你的成績不說狀元,最少也能進前十。”
下午,郭夫子特意把她叫到跟前,鄭重其事的對她說。
可是........
想到這兒,嶽安寧伸手摸了摸胸。
還好,人瘦,胸板兒也瘦。
前麵就到家了,娘和四個姐姐在等著她呢。
悶頭加快腳步。
沒留意,一腳踩入一個小坑,一個趔趄,嶽安寧向前一撲,摔了個狗啃泥。
嶽安寧疼得齜牙咧嘴。
咦,不是泥!
是一隻皂靴,藏青色的。
抬起頭想看清楚。隻抬了一半,後衣領就被提起,整個人不自覺站了起來。
“謝謝!”人都沒看清,嶽安寧先道謝。畢竟人家扶了她一把,不對,提了她一把。
可是膝蓋還好疼。
“走路小心點。”宋宸熙淡淡的說道。
是個年輕悅耳的聲音,可是戴著麵具,身高目測1米八多。
嶽安寧隻看到說話人挺拔的身形,精瘦精瘦的。
兩邊各站一個隨從,也帶著麵具,三人都著黑衣,腰間還有佩劍。
江湖人?
三個字跳入嶽安寧腦中。
那人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主子,您怎麼親自提她?這不髒了您的手嗎?下次讓屬下來就行。”
“看在她用下巴給本公子擦鞋的份上,就提她一提。”
人已走遠,可是北風就是把這兩句話送進了嶽安寧的耳朵。
她立刻把剛才的“謝謝”收回。
抬手使勁擦了擦自己的下巴。
撿起掉落一地的書,轉身回家。
“娘,我回來了。”幾天過去,嶽安寧終於能把這聲娘叫的很響亮了。
“一二三四姐,我回來了。”也不管她們各自在哪裏忙,她隻管叫自己的。
可是沒人應她。
大概還在後院染房裏忙活。
嶽安寧進了自己的書房兼臥室,把書箱一丟,直接把自己甩在床上。
雙眼放空。
回想起這幾天的經曆。
可謂是山呼海嘯般刺激。
她本名也叫嶽安寧,大學裏學的是染整工程,還是211工程學府,用她媽的話說就是染布的。
畢業後進了一家不算小的染廠工作,工廠靠的就是技術和產量。
她為了實現人生和所學專業價值,拚命學習,工作,把每個工序的技術都掌握,就連倉庫管理都待過三個月。
每天工作十二到十六個小時,沒刷過抖音,沒在網上嗑過CP,沒喝過奶茶......
終於升到主任級別,這時她已經三十五,還沒嫁人,老媽催了無數次,可是她哪有時間。
做了主任,更忙了。
車間一會兒出這個問題,等著她這個技術骨幹解決,一會出那個問題,就是睡著了也要從床上起來進車間。
真真是以廠為家。
終於累倒了,頭暈眼花,直接倒地,猝死!
她不甘心,一萬個不甘心。
憑什麼像她這樣的勞模要死的這麼不值。
帶著怨氣進了地府。
很不服氣!
“老閻王,這不公平,我這麼勤勞的人為什麼要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