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幾個人麵前的餐盤空空如也,露出各種撐著了的表情,隻剩下生日蛋糕。
胡銘天拿著一個相框坐下,相框裏是一個麵容清秀的年輕姑娘,胡媛媛望見感到一絲悲涼。
“哥。。。”
“謝謝大家如此捧場,我們最後一起給霏霏唱支生日歌,這個生日就算過完了,你們也可以走了。”
物業人員甲帶頭唱起來:“好,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眾人一起唱著)
“霏霏姐喜歡聽英文的。”胡媛媛提醒道。
討債人丙立即:“Happy birthday to FeiFei, Happy birthday to you…”
燭光閃映,胡銘天的眼眶裏泛起淚光。
別樣的生日宴終於結束了,三個討債人走向門口,胡媛媛餘光掃見廚房一角堆著三大袋垃圾。
“就這麼走啦?”
討債人甲急了:“吃也吃了,唱也唱了,你們還有完沒完?”
“急什麼,走之前讓你們看樣東西。”
胡媛媛來到陳列櫃前,指著裏麵一張被裝裱起來泛黃的橫幅老照片,三個人湊過來看著,照片是幾百號人的合影,第一排正中間正襟端坐一位中年人,兩側站著身穿黑白兩色長衫大褂的青幫手下。
“中間那位就是我的曾祖父,是當年上海灘青幫老大的賬房先生,掌管財政大權,(對討債人乙)那個沒進化好的,這回相信了嗎?”
“信了信了。”
“所以你們不能就這麼空著手走吧?”
胡媛媛瞟向廚房門口的三個垃圾袋,三個人心領神會朝照片深鞠三躬,然後轉身過去拿起垃圾袋走向門口,胡媛媛笑著補充道:“別忘了分類投放,現在查得緊,要做愛護環境的好市民呦。”
生無可戀的表情掛在三個人臉上出門,這時胡銘天從裏間出來。
“他們怎麼才走,又耍什麼壞呢?”
“沒有啊,就算是也是跟你學的,剛進門的時候以為今晚又免不了一場惡戰呢。”
胡銘天笑了笑。
“你講過,武力雖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一定會震懾敵人,這是你在部隊中學到的。”
“震懾的結果還滿意嗎?”
“相當啊,剛才那三個沒來硬的算他們聰明”,胡媛媛說著撒嬌地挽住胡銘天的胳膊,“所以跟你一起去北京太有安全感啦”。
“啥,你要跟我一起去?”
“對啊,機票我都訂好了。”
“胡鬧,小媽一定不會同意的。”
“我叫胡媛媛,胡鬧是誰?”
胡銘天對這個冰雪聰明的妹妹一直很頭疼,皺起眉頭。
“所以才要先斬後奏啊。”
“你馬上就要出國留學了,不能四處亂跑。”
“我不,你不在上海,我一個人還有什麼意思,反正也要先找個學校補習一下語言,所幸跟你一塊去北京,我在網上已經報好名了。”
胡銘天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了,輕歎一聲。
“銘天哥,剛才那些錢是大哥借你的吧?”
胡銘天頓了頓:“。。。這一年,多虧了他,所以這次銘宇讓我去北京幫他,我同意了。”
“太好了二哥,你總算從失去霏霏姐的陰影中走出來了,我真的特別特別替你高興,真的。”胡媛媛的眼神中閃爍著童真。
“傻丫頭,一年前霏霏去世的時候發過誓要陪她一整年,這個生日過後,我要開始新生活了。”胡銘天摸了摸妹妹的頭。
“嗯,我真怕你還像從前那樣,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每天除了健身就是畫畫。。。”
胡媛媛說著忽然發現四周的牆壁上似乎少了些什麼,留有些許痕跡。
“哥,那些畫呢?”
“被我摘下來了,對了媛媛,幫哥一個忙,把書房裏的那些畫和工具全都處理掉。”
“為什麼?”
“今後不會再畫了。”
“啊,哥你。。。好吧,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現在就下樓整理一下你的門麵,別到了首都給阿拉上海人丟臉。”胡媛媛故意用上海話的腔調說出這番話,胡銘天點頭回應。
胡媛媛走進書房,眼前儼然是一間堆滿了成品、半成品畫作和繪畫工具的庫房,而每幅油畫的主題隻有一個——虞霏霏,或寫實肖像,或抽象臆想,或是芭蕾舞者的曼妙身姿,胡媛媛走過去將幾幅散落的畫放好,瞥見桌案上有一個相框倒扣著,她拿起來端詳,照片上是胡銘天和吳勝寒穿著迷彩裝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