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開車來到798藝術區,這裏是呂新圓經常光顧的地方,好幾家創意工坊的裝修裝飾都源於她手,早在大學期間呂新圓的設計理念就被業界所追捧,作品多次獲得國內外大獎,今天她帶胡銘天來參觀一個油畫展,結識了幾位年輕的畫家,徜徉在畫海中胡銘天仿佛變了一個人,專注地賞析著每一幅藝術珍品,參觀完畫展,兩個人又來到一處主題為“流淌的時光”攝影展,令胡銘天意想不到的是其中幾幅作品竟出自呂新圓的鏡頭下,一張維多利亞式建築的黑白照片正是前一段在溫哥華拍攝的,呂新圓告訴他,自己從小在爺爺身邊耳濡目染對傳統建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呂瀚眠曾是梁思成的學生,是國內著名的曆史和建築學家,原故宮博物院文保科技部研究室副主任,呂新圓從上大學開始隻要有時間就背著相機四處拍攝古建築的照片,尤其是那些“瀕危”的老建築,夢想有朝一日舉辦一個主題攝影展,呂新圓講述這些時眼神是放光的,每個人談起真正熱愛的事時都會自然流露出這種忘我的狀態,胡銘天流連於一張張攝影作品中間,聆聽著呂新圓描述其背後鮮為人知的故事,被深深吸引。
吃過晚飯,呂新圓提出去看演出,在高雅的芭蕾舞劇和接地氣的德雲社相聲中間,胡銘天選擇了後者。
不是胡銘天不喜歡高雅藝術,是害怕睹物思人回想起虞霏霏生前兩個人在一起時的甜蜜回憶,自從虞霏霏去世後,胡銘天就再也沒接觸過任何與芭蕾甚至舞蹈相關的事物,呂新圓雖沒有表現出異樣,但胡銘天的舉動證明了胡媛媛說過的話,胡銘天對虞霏霏和那段感情並沒有真正放下。坐在小劇場看台中間,聽著令人捧腹的相聲段子,嗑著瓜子,喝著北冰洋汽水,胡銘天和呂新圓笑得那般開心。
“圓滿”的約會暫時告一段落,胡銘天坐上出租車回到呂家大院,呂新圓明天還要早起上班遂開車回公寓,半路上她突然改變方向來到公司。
一輪皓月懸在半空,帝都的夜晚難得一片星空滿天,月光透過玻璃灑進室內斑駁點點,公司裏一片寂靜,這是呂新圓最喜歡的獨處時光,她提著大提琴盒來到會議室,拉起琴來。
大提琴的旋律宛若一條靜靜流淌的小河,左岸是過往歲月難以衝刷的層層回憶,右岸是充滿憧憬的璀璨年華,而飄蕩在水麵上的是呂新圓深藏心底的淡淡感傷。
胡銘天仰在床上腦海中如過電影般回想著一整天發生的事,雖間隔數裏,他卻仿佛聽到了大提琴的旋律,記得前兩天呂瀚眠講起過,呂新圓小時候之所以選擇拉大提琴是因為缺乏安全感,每當感到孤獨的時候,她總會拉起與自己身高相仿的大提琴,與琴為伴,一練就是幾個小時,不用人督促,胡銘天翻了個身,小時候母親走後父親整日忙於事業,哥哥在外求學,孤獨的他隻有拿起畫筆才能消除那發自心底的不安,徜徉於繪畫之中能讓胡銘天感到些許慰藉,想著想著昏昏睡去,這一夜胡銘天睡得格外香甜。
別墅區的清晨鳥語花香綠意盎然,平整的草坪上噴淋裝置有節奏地撥打著轉動的水流,辛勞的園丁攀在梯子上修剪著枝條。
胡銘宇係著襯衫袖口的鈕扣從樓梯上走下來,看見章語涵坐在沙發上品著茶,茶幾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美式咖啡,這是胡銘宇起床後習慣的飲品。
胡銘宇的手伸向咖啡杯卻猝然停住了,杯旁放著一份離婚協議書和一支簽字筆,胡銘宇的眉頭一緊轉身走向餐廳。
“你想拖到什麼時候?”章語涵的語氣略帶憂傷。
胡銘宇貯步回頭:“我說過,我不會簽字的。”
“名存實亡的婚姻還有什麼意義?”
“婚禮上的誓言我是不會違背的,收起來吧,讓媛媛看見不好,還有我托朋友找了一位國外歸來的婦產科專家,有時間你去看看吧。”
胡銘宇轉身走向餐廳,一行淚水從章語涵的眼眶裏落下,實在無法再忍受下去這摧殘人心的家庭冷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