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位長發飄逸蓄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士走過來:“新圓,馬上到你了,加油。”山羊胡禮貌地朝胡媛媛和何子楓點頭示意走開了,胡媛媛瞧著背影:“是挺帥的。”“噢,原來喜歡有個性這卦的大叔。”何子楓說完摸了摸下巴,又搓了搓臉頰,明顯意指吳勝寒的傷疤,胡媛媛咬了咬牙:“北京男人嘴真損。”小劇場裏的調調依舊是濃濃的懷舊海派風,慵懶氤氳燈紅酒綠,仿佛置身於三十年代的上海灘。台下坐滿了觀眾,頭幾排的皮質卡座沙發裏坐著貴賓,所謂貴賓就是經常光顧小劇場買年票的老觀眾,麵前擺著小點心,蘇式月餅和茶飲,主持人報幕後,呂新圓提著大提琴走上台坐在舞台中心的椅子上,身後不遠處是合作多年的鋼琴伴奏阿卓老師,燈光變暗,一道追光打在呂新圓身上,觀眾們都很懂專注地欣賞著。今晚呂新圓演奏的是德沃夏克創作的《b小調大提琴協奏曲》,也是呂新圓最喜歡的樂曲,被譽為世界十大大提琴協奏曲之一,十分適合在這種小劇場演出,琴聲或冷冽嚴謹,或溫暖典雅,或委婉綿延,或沉鬱神秘,伴隨著鋼琴的伴奏令人如醉如癡,法國著名作曲家柏遼茲曾說過,沒有任何一件樂器比大提琴更適合表現精致與充滿渴望的旋律。側幕條後站著的胡媛媛第一次聆聽呂新圓的演奏,眼眶竟然濕潤了。何子楓雖已無數次賞聞過,但每一次都會沉醉在大提琴的絕美音色中,特別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台下觀眾更是聽得無法自拔,早已“生死相許”。琴聲消逝,呂新圓的指尖從琴弦上輕輕抬起,癡醉的觀眾們恍惚地睜開眼才曉得演出已結束,紛紛鼓起掌來,呂新圓起身鞠躬致謝,忽然在前排的卡座裏發現兩個熟悉的身影。李佩華的到來讓呂新圓很意外,以往演出她都會邀請母親來觀看,但今天是中秋節,加之前段時間與潘家鬧得不愉快就沒有告知媽媽,是何子楓給李佩華打去電話,給了呂新圓一個驚喜。坐在李佩華旁邊的是王興東,他是“老上海”小劇場的忠實粉絲,一是上海人的緣故,第二自然是因為呂新圓,但昨晚的事後,呂新圓以為王興東不會來了,而此刻台下的王興東麵露笑容,衣著搭配得還不錯,除了那塊勞力士金表。散場了,何子楓與山羊胡老板在門口交流著什麼。車邊,呂新圓、李佩華和王興東相聊甚歡,胡媛媛躲在車後麵聽著。“一猜就是子楓讓您來的,他都快成我的內務總管了。”呂新圓瞟著門口背著大提琴的何子楓說。
“有這樣的朋友多難得,我也就更放心了。”李佩華欣慰地說。“我放心不下的是你,最近潘叔叔和潘凱對你還好嗎?”李佩華輕歎一下,回道:“他們爺倆若是忽然對我好了倒更讓我擔心,一定又要出什麼事了。”“媽,無論出什麼事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是你的女兒。”李佩華點了下頭瞧了眼王興東,說:“你和王總聊吧,媽先走了。”“我送你吧,媽。”“不了,去潘凱奶奶家過節,沒多遠,坐公交幾站地就到了。”李佩華走遠了,呂新圓眼神中滿是關切,轉向王興東說:“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的演出。”“認識你到現在隻要是國內的演出從未缺席過,我不想失去這個全勤獎。”呂新圓笑了笑:“中秋節不用回上海陪家人嗎?”“上個月不是被台風困在上海,已經陪家人待了好幾天嘛。”呂新圓會意地笑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王興東也變得幽默起來,用古畫事件自嘲證明他已經釋懷了。“開玩笑呢,回去也是被父母催婚,不如留在帝都欣賞德沃夏克的名曲,剛才的演出真的很棒,我和周圍的觀眾一樣都聽入了迷,恭喜你,新圓。”“謝謝。”汽車後麵的胡媛媛一直豎著眉頭,心想這個老爺叔的確不好對付。“對了,有件禮物送給你。”王興東說著走向車後,胡媛媛這才發現自己竟躲在王興東汽車的後麵,急忙轉到汽車與牆壁挨著的一側,胡同很窄車幾乎挨著牆停,幸好胡媛媛身材瘦小,像隻壁虎一樣叉著腿半蹲著貼在牆上。“禮物?”呂新圓滿臉驚訝來到後備箱前。王興東打開後備箱,從裏麵拿出一個黑色碳纖維的大提琴盒搭在車尾,懂行的人都知道碳纖維材質的大提琴盒是最高大上的,滾輪、提手、背帶一應俱全。“大提琴?”呂新圓真的沒想到王興東會送她一把大提琴。與此同時,“奧利奧”快堅持不住了。(注:黑色汽車,深褐色牆麵,以及穿著白色短裙的胡媛媛)“打開看看。”王興東說。呂新圓打開卡扣,翻開上蓋,一把嶄新的大提琴呈現在眼前,挺拔的身姿,婀娜的腰身,紅潤的膚色,像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從睡夢中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