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車鎖,一陣冷風吹過,林羽不禁打了個哆嗦,吸了吸鼻子,都快凍僵了。
天殺的,穿了三條秋褲都擋不住風往裏灌啊。
長腿一跨,林羽駕馭著她的聖龍坐騎前往甜點女王的黑暗迷宮做任務去了。
過完春節,街上的行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穿著亮橘色像是皇上賞賜的黃馬褂似的金鍾鐵布衫的城市的美容師,手提龍骨大刀,將戰爭後王族戰將們的靈氣血滴一滴一滴的收集完畢。
好吧,說人話就是清潔工叔叔阿姨們拿著大笤帚,把昨天晚上放鞭炮留下的鞭炮皮兒掃幹淨了。
道路兩旁的綠化樹像是被榨幹了一般,又像是變異後的僵屍,張牙舞爪的揮舞著幹巴巴的枝幹。葉子早已掉光,獨留一片兩片像是書簽一樣的枯黃的殘葉搖搖欲墜的掛在尖尖上,林羽不由得想起學校收發室的王大爺,那個就剩幾根頭發顫微微地站在頭頂的王大爺。
天色也灰蒙蒙的,像是老天爺隨意的吐下一個煙圈,煙霧一圈又一圈的擴散,最終牢牢攏住了行人頭頂上的天空。抬眼望去,沒有飛鳥穿過雲層的身影,被灰塵蒙住的畫布也隻能倒映出路人行色匆匆不安的神色。
林媽媽開了個甜品店,就在離學校不遠的小區外的門市店麵裏。
林羽百無聊賴的踩著自行車,北方的風幹燥而凜冽,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林羽不由得做出幾個誇張的表情,活動了一下臉上的皮肉,開始後悔早上洗完臉沒有多擦幾層寶寶霜。
車子一拐彎就看見了林媽媽的甜品店,林羽把車停好後,圍巾一甩,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有暖氣的感覺仿佛人生已經圓滿,別無他求。
等等,站在甜品展示櫃前的那人怎麼看上去那麼眼熟啊。
林羽沒戴眼鏡,眯著那二百度的近視眼走上去打探了一下。
嗯,棗紅色的針織圍巾——
哦哦哦,是羅大爺。
不對啊,羅大爺怎麼可能大冬天竟然露著腳踝,他上個星期不是才教育過二號樓整棟樓的青少年要把秋褲塞進襪子裏的嗎?
靠,我知道是誰了…林羽心中暗叫不好。
那張臉在林羽眼前一閃而過,其實準確來講,是半張臉浮現在眼前時,林羽掉頭就跑。
躲在甜品店外一側,林羽才發覺自己活活像個躲避追殺的地下黨員。背緊貼著玻璃牆,一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緊張神情….
這是我家開的店,我躲什麼躲啊?我一沒偷二沒搶,怎麼一見這人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林羽喘了好幾口氣兒才反應過來,眉頭一皺,覺得自己實在是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鎮定鎮定…林羽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我既沒借他的錢,又沒搶了他女朋友,我虛個毛線啊。再說了…
“呃,林羽?”
好像沒有再說了…
一直在和自己交流溝通與心靈對話的林羽聽見沉沉一聲,定住了,頭機械的順著聲音扭過去,嗯,神仙哥哥拎著蛋糕正深沉的望著她。
“哈哈…我就是檢查檢查這麵玻璃擦得幹不幹淨…”林羽臉上掛著極其違心的微笑。
“哦。”陳澈神色依舊冷清,淡淡回了一個字,看都沒看林羽一眼就走了。
林羽像支被點燃的竄天猴,“轟”地衝進了店裏。
陳澈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原地早就不見了小姑娘的身影。提著蛋糕的手一緊,陳澈嘖了一聲,這家夥圍巾什麼時候才能好好掛在脖子上啊。
甜品店裏。
“你跑什麼跑?你又幫旁邊買鴨脖的貼小廣告被城管追了嗎?”林媽媽見自家女兒一臉的驚魂未定,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凡人的身份可能被發現了,上麵派人追捕我來著。”說著林羽邊喘氣邊故作緊張的指了指天花板。
林媽媽:“……”
吃過午飯,林羽一下午都在甜品店裏幫忙。盡管她作為“隻會吃不會做”幫派的幫主但是衝杯奶茶什麼的總是會的嘛。
次日清晨,林羽早早就起了床。前一天晚上一挨枕頭就睡著的林小朋友,昏昏沉沉睡滿了八個小時,今早起來精神特別好,可以連懟戚杉半小時不帶喘氣兒的。
騎車出了門林羽才發覺,羅大爺家的雞今天沒吼兩嗓子。
昨晚被燉了嗎,好歹還聽它叫了幾個半夜,都聽出感情來了。
默哀三分鍾。
國旗晃晃悠悠升到了最頂端,校長操著一口夾雜著普通話的方言孤芳自賞了二十來分鍾,全體學生從操場魚貫而入,進了教學樓。
相信從上帝視角俯視下來一定很壯觀,這畫麵應該像是被擠出來的豆沙餡料又重新被裝回原來的包子皮兒裏。
第一節課,嗬,數學課。
林羽在腦海中大喊:不要啊!神呐,救救我吧!
當然,也就是在腦海中吼一吼就夠了。
旁邊的神仙哥哥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盯著桌子上敞開的資料眉頭緊鎖,像是看見了三個月未付清的信用卡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