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升國旗，陳澈久違地遲到了，他一個人站在隊伍的最後，清瘦又高挺的他即使在人群之後仍然很紮眼。
林羽站在另外一列隊伍中間，過程中有幾次偷偷轉過身去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陳澈似乎一直在回避她的目光。
馬上就要到端午節了，今天林羽媽媽做了冰粽子，專門報班學的新品種，今天林羽帶了幾個想拿給陳澈嚐嚐。
直到升國旗結束回到班裏，林羽這才有機會和陳澈說上話。
“你吃早餐了嗎？這個是冰粽子。”林羽將袋子裏的餐盒拿出來，因為害怕化掉還特意做了保溫措施。
陳澈硬生生地將書包裏的習題和試卷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整理，沒有勇氣對上她那雙熱切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道，“我吃過了，你拿去給別人分了吧。”
恰好這時候戚杉從旁邊經過，聽到這話便不客氣地打開餐盒，看見裏麵的冰粽子兩眼放光。
“這又是阿姨做的吧，看在你們強烈要求的份上，我就不客氣了！”
要是在平時，林羽絕對不會白白便宜了戚杉，但今天陳澈的情緒明顯不好，看見旁邊桌子上疊起的厚厚一疊習題試卷，她猜想陳澈一定是周末學習學得太累了，這才沒有胃口也不想說話。
“那天我點了你說的紅糖糍粑，真的好好吃，上麵撒的黃豆粉是我吃過最香的。”林羽有意地想要轉移陳澈的注意力，挖空心思想了一個自以為不錯的切入點。
聽見“紅糖糍粑”四個字的陳澈，正在整理試卷的手明顯抖了抖，隨後強忍住心緒，在臉上擠出一個根本不能算是笑的笑容——充其量是嘴角往上抬了一下，下一秒又拉直。
“好吃就行。”陳澈不想再繼續閑聊下去，冷漠而刻意地結束這個話題。
林羽自知多言，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害怕說錯惹人心煩。
她知道馬上就要分班考試了，每個人都很緊張，雖然這對陳澈來說就是九牛一毛，他不用考試也能分到清北班，但是學霸也有壓力的嘛。
想到這裏，林羽隻好抿抿嘴唇努力把下麵想好的話題憋回去。
在餘光中，旁邊的人默默轉了回去，低下頭，隨便翻開了一頁英語單詞，手指在課桌上無聲地寫寫畫畫著。
陳澈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壞的人。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難過，更無法強迫自己徹底忘記這回事。於是他選擇了最幼稚的手段去報複那個不喜歡自己的女孩，似乎這樣林羽就能感同他的身受，就算不能，哪怕讓她為自己難受那麼一秒鍾也值得。
但是這對林羽一點也不公平，她隻是不喜歡一個叫陳澈的人罷了，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想到這裏，陳澈在心裏自嘲地笑了一聲。
你真不是東西。
陳澈清了清嗓子，盡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
“端午節之後還有兩個星期就分班考試了，今天應該會發分科的通知單。”
聽見陳澈主動找自己說話，林羽受寵若驚地抬起頭，怔愣了好幾秒鍾，這才想起回應。
“是的是的，好像是今天發，應該還需要家長簽字的。”
“想好了？學文？”
陳澈還是不敢去看林羽的眼睛，他在當下忽然意識到，等到氣溫再上升幾度後，不會再有人上課坐在他旁邊，躲在課本後麵吃幹脆麵了。
“肯定要學文科的，我學理科估計考不上大學。”林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清晰的，“你不用說了，理科清北班預定選手。”
陳澈很想接著林羽的話繼續說下去，但此時此刻他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巨石，重得讓他喘不過氣，停頓了許久這才開口。
“去了文科班也要好好學數學，文科高考也要考數學的，知道吧？”
林羽聽這話的感覺很像老父親在交代後事，語氣之沉重，話題之嚴肅，讓她也不禁也開始正視分科這件事起來。
上課鈴響起，仿佛有一隻大手將剛剛教室裏的嘈雜喧鬧全部收進掌心，等到任課老師進來周圍已經恢複一片安靜。
林羽第一次上最愛的曆史課走神，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分科之後她不再是陳澈的同桌，也沒有理由賴著他講題，兩個人隻會越走越遠。
大課間，林羽從書包裏摸出一個信封，裏麵足足裝著426塊錢。
這是上周末她和肖峋出去吃江湖菜AA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