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冥嶽並未回他的寢殿,而是去了白執的寢殿。
陸冥嶽敲門,沒人回應。“白執?”
還是沒人回應,難道是傷勢過重,出了事。
陸冥嶽直接推門而入,轉過頭,就看見一個皮膚白皙的人,頭半搭在床邊。
將濕漉漉的頭發垂下,身子半斜的躺著。
似乎睡得很熟,有人站在頭邊都不知道。陸冥嶽輕笑,控製靈力將一旁的凳子放在床邊。
在洗漱架上,拿下毛巾,小心翼翼替白執擦頭發。
“都這麼大人了,還不知把頭發擦幹再睡。”動作熟練,仿佛在別人身上做了很多遍。
陸冥嶽看著烏黑發絲間,流露出的絲絲金光,動作一頓。
如此純正的神族血脈,果然不是凡界之人。
陸冥嶽將頭發擦幹,隨手抽一本書,默不作聲的看起書來。
天色漸漸暗下來,白執睫毛微顫,翻了個身,麵向陸冥嶽,慢慢睜開眼睛。
白執看見陸冥嶽時,又不慌不忙閉上了眼睛。
還是好困。
“小執,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陸冥嶽輕笑出聲。
白執聽到聲音,才知道不是做夢,再次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
“掌門好。”白執直起身,懶洋洋道。
這是什麼起床問好?陸冥嶽歎氣。
“我在外麵等你,穿好衣服出來找我。”陸冥嶽起身,向外走去。
陸冥嶽邊走邊道:“是時候回去了。”也不知道神界如今如何了,這麼幾百年來,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可惜他的神力被封,如今這點修為就連驅魔宗都搞不定。
陸冥嶽看向天空。仙界是神界的一個分支,現在卻獨立成為一界,還代神族管理凡、妖兩界,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冥嶽沉思時白執已換好衣物,頭發鬆散的被挽在後腦,整個人透著一股慵懶的氣息。
“隨我走走。”白執不情不願的行禮,跟在陸冥嶽身後。
走著走著來到觀景台,林兮宗上下的風景全落入白執眼底。
“你覺得,林兮宗怎麼樣?”陸冥嶽驕傲道,畢竟是他一手創辦的。
白執依舊懶懶道:“太小,太舊,還有點破爛。”
陸冥嶽被嗆了一下。
這是凡界,不是神界。
白執抬頭俯瞰著林兮山門。確實小,他依稀記得他在神界的住處比這大多了,普通的神要飛好久,才能出去。
白執記得神界的一些人,比如北辰神君,愛來找他討酒,酒量又不好每次都喝得爛醉,又哭又叫,嘴裏不知嘟囔著什麼,再比如就是花神,經常說自己是花神很憋屈,因為白執有一座花山,她沒有……
他知道自己不屬於凡界,也知道自己來自何處,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來此,怎會來此?
每每入睡他就會看到神界的場景,但並不是如此安逸。
有一個人總是出現在他的夢中,他看不清,聽不見。隻能一次次看著他被挖去心髒,慢慢閉上眼睛,夢中的他哭著,再一點點崩潰。
他殺了很多人,沒有人能阻止他。
他恢複了兩成法力之後,記憶一點點恢複,但也隻是一點點。
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每次醒來再一回想,心髒就要了他半條命,很疼。
好像被挖出的心髒是他的一般,白執在無意間戾氣滲透了出來。
陸冥嶽看到他現在全身冷氣的樣子嚇了一跳,這時的白執仿佛高高在上,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他殺死。
“你要走了嗎?”白執忽然出聲詢問,但顯然他已知道答案。
陸冥嶽遲遲不說話。
陸冥嶽算是明白了,不要看著這人呆呆地,有點病氣,好像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什麼事情都一臉淡然的樣子。
卻比每個人都要想得透,想得多。
他好像隻是有些累了,想歇一歇,像貓一樣找個地方趴著睡覺。
陸冥嶽看不透白執,卻似乎他早已被白執看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