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時候不早了,該安置了。”易嬤嬤一臉擔心的看著陳瑾曦,回到定國公府後,姑娘就收起往常的隨性,一舉一動都小心謹慎,看得她好心疼。
陳瑾曦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轉向立於榻邊的易嬤嬤,“司畫呢?”
“司畫還在暈船,老奴讓她今晚好好休息。”
陳瑾曦理解的點點頭,真羨慕司畫,若她也暈船,這會兒就沒心思多想。
“姑娘,明日一早要去老夫人那兒請安,還是趕緊安置吧。”
略微一頓,陳瑾曦好奇的問:“嬤嬤知道睿郡王嗎?”
易嬤嬤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見狀,陳瑾曦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其實她早有心理準備,她一個定國公府不起眼的四房姑娘,還有災星之名,好姻緣怎麼可能落到她頭上?
“嬤嬤有話直說,我承受得住。”
“睿郡王名聲不太好。”
“如何不好?”
半晌,易嬤嬤艱難的道來,“睿郡王成過親,不過洞房花燭夜發生了一點意外,新娘子不小心撞破頭,死了。”
陳瑾曦傻了,怎麼也沒想到這位郡王爺不但有過一次婚姻記錄,還死了老婆,這不會是一個暴力型的男人吧?
“姑娘先另擔心,此事眾說紛耘,有人說,睿郡王不喜歡這位妻子,言語刻薄相逼,前睿郡王妃惱怒之下撞柱而亡;有人說,前郡王妃討厭蠻橫驕縱的睿郡王,拒絕跟睿郡王圓房,兩人爭執的時候不小心撞至柱子而亡……總之,各式各樣的傳言都有,皇上不得已將睿郡王送去西北,沒想到睿郡王在西北驍勇善戰,如今韃靼人聽了他的名字就害怕。”
陳瑾曦緩緩的低下頭看著自己——她一個嬌弱的小女子,對上暴力男能活命嗎?
“姑娘別想太多了,雖然老奴沒有見過睿郡王,但傳言往往摻了水,不能當真。”
陳瑾曦蔫蔫的看了易嬤嬤一眼,“嬤嬤聽說過無風不起浪嗎?”
易嬤嬤沉默了下。
“我知道,睿郡王若是一門好親事,怎麼可能砸到我頭上?”
“睿郡王深得太後和皇上喜愛,驕縱確實有,但要說惡名昭彰,老奴卻不曾聽說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嬤嬤覺得他不是壞得很徹底,是嗎?”
易嬤嬤略微一想,提議道:“姑娘要不要請五少爺或七少爺打聽一下?”
聞言,陳瑾曦有氣無力的道:“我就算確定他惡名昭彰,還能抗旨不嫁嗎?”
易嬤嬤噎了下,皇上賜婚豈能拒絕,又不是不要命了。
陳瑾曦突然搖搖頭,“不行,我不能乖乖就範。”
“姑娘想幹啥?”易嬤嬤擔心的道。
“選秀還未落幕,賜婚的聖旨還未到,這門親事就有可能發生變動。”
“宮裏遞話出來,這便是提醒定國公府,姑娘即將要成為皇家的媳婦,應該好好教導姑娘規矩、禮儀。”
“是嗎?”
“宮裏一旦遞話出來,八九不離十。”
陳瑾曦陷入沉思,若是這門親事確定了,為何不直接下旨賜婚?好吧,或許是因為選秀還在進行中,可是也犯不著遞話出來啊。
左思右想,她總覺得這是個提醒,賜婚的事還有變數,隻是變數不在她,在於睿郡王。
以她的身份沒有資格說不,成為睿郡王妃稱得上是整個家族的榮幸,要不定國公府怎麼如此樂呢?可是,深受太後和皇上寵愛的睿郡王如何能接受身份平庸的女子為妻?
換言之,若想壞了這門親事,隻能從睿郡王身上下手。
“姑娘。”易嬤嬤輕喚了一聲。
回過神來,陳瑾曦順服的起身下榻,“我去睡了,嬤嬤也早點安置了。”
陳瑾曦初來大周時是在京城,但是那段日子一心逃避,京城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即便她自信能說服睿郡王反對這門親事,也要她能見得到睿郡王,而今她可是連睿郡王府在哪兒都還搞不清楚。
不過即使知道睿郡王府在哪兒,她也不會傻到直接跑上門,萬一他是個極好臉麵的人,她如此行事豈不是在他臉上搧了一巴掌?他不想娶,那也要他開口,而不是她提出來。
總之,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可以自個兒出麵,必須透過其他管道說服睿郡王,而她在京城唯一有的通道也隻有“周公子”。
她突然想起他的臨別贈言,難道他早就知道這件事?
她看得出來他身份顯貴,但即便當事者無法掌握皇上的盤算,他如何在消息還未透露之前就先得知皇上的心意?再說了,她未曾透露自個兒身份,文華齋和棋院肯定也不會說出去,他就是有通道得到消息,又如何知道與她有關?
陳瑾曦甩了甩頭,什麼都別想,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神通廣大的他應該有通道跟睿郡王打交道,她隻要說服他幫忙就行。
她覺得這不是難事,就怕他趁機提出要求為難她,畢竟他是那種不會輕易吃虧的人。
雖然不清楚他身在何處,但要找到他並不難,他喜歡上棋院與人對弈,隻要守在棋院就可以找到人,當然,最好備上一張畫像。
尋人不難,但是她要出門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盡管大周民風算得上開放,不過門第高的人家還是很重規矩,不是想出門就能出得了門。
果然,她想出門得經過一道又一道關卡,先是理由,好不容易娘點頭了,接著要經過祖母允許,祖母為了與她交好,當然不會刁難,但是有條件——必須有人陪同,她隻要搬出二哥哥,最後再加上司畫和祖母安排的丫鬟,終於如願出門了。
上了馬車,陳瑾曦看了一眼端正坐在門邊的丫鬟琴香,清冷的道:“雖然你是祖母的丫鬟,但是隻要我向祖母開口,祖母會將你給我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