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各安天命 第九十五回 路在何處(1 / 2)

漠北的夜裏朗朗無霾。

幹淨得尤如是一塊若大黑玉一般的天空裏,星子東一堆,西一堆,將漫空點綴得星星點點,美不勝收。藤住上的宮燈散下淡光,映著落了一地的,和正在紛紛辭柯的紫色櫻花花瓣。

這樣一個夏末初秋的季節裏,涼風自麵上一拂而過,伴著飛舞的花瓣,說不出的愜意。

朱小朵卻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任憑身邊的花瓣悠然而落,也無法安撫她煩亂的心,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咬緊牙來盡其所能的不讓自己暴發,佯裝淡然地看了筱君一眼,隻問,“你和靜歌成婚,已是我預料之中的事。隻是你把我和孩子傳到此處,到底是何用意?”

她大約已經猜到了七八分,讓她和孩子一同來,無非是要利用安安來威脅她。

心念忽動,越發握緊安安的細手,生怕一鬆開,孩子就會從自己身邊消失,就像是平平一樣,說走就走了,走得讓人那般猝不及防。

紫色落英自麵前飛揚而過,落在眉心,她伸手去拂,心裏早已七上八下,卻盡量保持鎮定,淡然地抬眸望去。

落入眼裏的,是筱君悠然自得的模樣,她漆黑的睫羽輕輕一扇,望了望對麵的藤椅,一聲輕笑,“朵朵姑娘何必一直站著,你站著不累,可別把孩子累著了。”語畢,語聲陡轉,“阿奴,把小安安抱到本公主身邊來。”

這般高深莫測的輕笑,這般不急不徐的語聲,早已讓朱小朵惶恐不安。

來不及去製止,那婢女阿奴已經將安安從她身邊搶走。

並且有兩個腰間插著月彎刀的侍衛攔截身前,直擋住她去路,不遠處筱君吩咐他們好好侍候她的聲音,迫得她冒了一手心的冷汗。

她被吊頭返回的阿奴直摁向藤椅裏,一屁股跌坐。

安安的害怕,安安的哭鬧近在眼前,卻無奈左右都有侍衛看押,她無法給孩子一個母親應有的照拂與愛護。

心裏急得尤如有無數的爪子撓過,她登時望向對麵的自顧自地剝著青色葡萄皮的筱君,“你要我怎麼作,才肯放過孩子。”

她果然是要拿安安來威脅她……

好可怕……

好可怕……

旋即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不管你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答應你,隻求你放了安安。哪怕你要我們離開漠北,遠離你和靜歌的視線。”

安安依舊在小聲而又膽怯地抽泣著,經曆了這麼多,尤其是見到平平死的那副慘相,她原本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早已被磨得所剩無幾。小小的心裏承受不了太多,除了怯意,還是怯意。

望著安安如此模樣,她是焦急如焚,隻等筱君發話。

然而對麵藤椅上的筱君,垂著眸,慢悠悠地撕著青色葡萄皮,似乎對她的話是置若罔聞,良久良久的不看她一眼。時間在分分秒秒的流逝,安安明明就坐在她身邊哭鬧不止,她卻隻沉浸在美味當中,一粒又一粒圓潤光澤的葡萄下了肚,卻依舊不發一言。

直急得朱小朵真想撲上去扇她一個耳光。

卻不得不隱忍心中憤怒,將語氣壓得最低,最低,低到卑微處,“公主,求求您放過孩子,您提的條件,我都答應。”說話的同時,已撲通一聲跪了地。

筱君這才抬眸看她,眼裏透著輕蔑的笑意,又接過阿奴遞去的濕巾慢悠悠地擦了擦手,緩緩道,“朵朵姑娘這是要做什麼?本公主可沒有要讓你給我跪下,還不快拂她起來。”

來人扶她,她執意不起,頭也不敢抬一下,語聲卑微道,“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想要的東西,想要的人就一定要得到手。靜歌長得如同你死去的情郎,隻有他才可以撫平你的心痛。我發誓,我不會再出現在他麵前,不會再試圖去喚醒他的記憶。求求公主,放過我的孩子吧,她隻不過是個不到三歲的孩童,求求公主!”

筱君眸色一沉,反問,“你不會再試圖去喚回靜歌以前的記憶?這句話聽著為何這麼刺耳?”

朱小朵立即解釋,“公主,對不起,是我一時口誤。這裏根本沒有什麼完顏靜歌,他本來就是你的依郞哥哥,是我不自量力,是我心術不正,想將依郞大人從公主身邊搶走。但是我再也不敢了……你和依郞大人本就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

聞言,筱君這才滿意一笑,拾指上戴的那枚翠綠寶石戒指閃著熠熠流光,閃亮的灼灼逼人,一如她眼裏矜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