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各安天命 第一百一十一回 大結局(七)(1 / 2)

接下來的數日,靜歌的精神極好,閑暇的時間總會陪著小朵坐在菩提樹下共同回憶往昔的美好時光。

重溫昔日種種:

酒肆初遇,她伶仃大醉,滿麵清冷。他刻骨銘心地記住她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那時他歎道,“又是千古傷心人。”初次相見,不需如何驚心動魄,隻需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便注定了彼此將會交集在一起,直至今後的相識,相知,相愛;

她慘遭楚皇後毒手時,他偷龍轉鳳,救她於亭蘭小築,聽她彈起一曲哀婉淒美的《化蝶》,深深為之所動,驚鴻一瞥之時,對上她那冷笑的眸子,竟有些不知所措,心裏驚起久久未能平息的漣漪。從那時候起,便注定了他會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她這樣一個淡然卻又執著的女子;

她受他指使混進皇宮惑亂後宮,助他完成兒時心願。她說過,他們隻是買賣關係,將來銀貨兩訖之時誰也不欠誰,見她頻頻為陸遠之傷神傷心之時,他竟按奈不住心裏的憤怒與嫉妒。那時,她眸色淒楚,風鬟雨髻,坐在屋頂上他允許她一醉方休,見她醉了,忍不住想吻一吻她酥軟的紅唇。他也不知是為何,開始親昵地喚她一聲“小朵”,醉了的何止是她,更是他從未悸動過的春心。愛情,就是這麼美妙,悄無聲息而來;

當她真正得以皇帝青睞,被封蘭妃之時,他卻大膽的以一句“小朵為兒臣所愛”來阻止她入住後宮,與之同時又被皇帝猜忌他覬覦皇位,惹來牢獄之災。他隻為保她性命,保她清白,向皇帝說出了驚天秘密。原來他不隻是皇帝義子,而是多年前天子未登基之時和糟糠之妻所生的第一個兒子。他什麼榮華富貴都不要,隻想帶小朵離開宮廷紛爭,隱居亭蘭小築,從此不離不棄,風雨共濟;

終於自由,終於可以帶著心愛之人離開之時,卻被陸遠之掌了大局,他不得不為了天下將她放棄,並親自送她回了陸府。從酒肆初遇開始,她的心縱使千穿百孔,不都始終是在陸遠之那裏嗎?他答應她,如果能擊退蕭國,從戰場上活著回來,必定會回來找她。他堅定的走了,回望著雪花紛飛中那一幀嬌瘦的身影,心被輾碎成灰,不禁落下一行男兒熱淚。那是他二十七年來,第一次動情落淚;

策馬仗劍,刀光劍影,他身著一身鮮亮的甲胄,征戰疆場,聽聞她被狗急跳牆的蕭國皇帝擄為人質。縱使戰事吃緊,他也義無反顧,喬裝他人將她救下。她好奇過他的身分,卻怎麼也猜不到是他,還將他贈與的傳家之寶羊脂紋血玉反贈與他。他接下了血玉,目送她安全遠去,一步一步深陷雪地,舉步艱難。那時他想,他當真是自作多情了;

說至此處,朱小朵立即打斷了靜歌的話,緊緊的,緊緊的摟上他的脖子,一千遍一萬遍地強調著,“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自作多情。在那之前,我就對你動了心,隻是我曾經深深受過傷害,不敢再義無反顧去愛罷了。你的血玉我不是一直都收藏著,前些日子你失憶了,我才還給你嗎?”

靜歌鬆開她,俯著她眼裏急於解釋的委屈,滿意的笑了,挑眉又問,“在那之前,那是什麼時候?”

她調皮地退了半步,哼聲說,“不告訴你。”心裏卻是暖洋洋的,原來他的記憶當真都恢複了,竟然記著每一樁事情。卻又登時悲涼起裏,心裏驚起一波又一波的恐懼,也不知這樣的美好時光還能有幾日。靜歌的記憶是恢複了,精神也越發好轉,卻讓人不得不想起一個恐怖的詞來。若用回光反照形容在靜歌身上,怕是最合適不過了吧。

她,好怕,好怕。

再抬眸看他時,他已經又拿起手中的木棍子開始饒有興致地雕琢著,削去的木屑像落英一樣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美麗的弧線,落在他身前漫了滿地。

她不由輕問,“你在雕刻什麼玩意兒呢?”

他手裏的動作不曾停過,一下又一下細致無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很快就好了,到時候你就知道的。”

聞言,心裏越發好奇,卻再不打擾他雕刻。

細致地打量他曆經歲月後,仍舊溫潤如美玉的臉寵。這樣一張卓爾不群風儀俊雅的麵容,怕是無數少女心中所傾幕的。她朱小朵何其有幸,可以在這樣一個三妻四妾的社會裏完完全全地擁有他的愛。

心裏是美滋滋的,卻同時又極其恐慌。

靜歌,我還能擁有你幾時幾日?

沉思之時,他已將手中的木棍雕刻成形,拿給她看,原來雕的是一枝鏤空的蘭花紋木簡笄,這笄釵形似天然,栩栩如生,即便沒有添上任何色彩,依舊活靈靈如一朵蘭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