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世界讓我感到害怕,除了父母沒有人喜歡我,身邊的人都用很異樣的眼光望著我,那眼神和之前在家鄉時別人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樣,我覺得不再快樂了。
記得那是冬天,天陰冷的可怕。白天父母走後,隻剩下我和哥哥兩個家裏,百無聊賴地望著天空。一陣小雨過後,天空竟飄起雪花。
“哥!你快看,下雪了!”
“是啊,真的下雪了耶,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下雪。”
“我也是!好開心啊!”
“妹妹我帶你出去玩吧!”
“可爸媽不是說不讓我們出去,萬一走丟怎麼辦。”
“放心,有我在,不會走丟的。”
我和哥哥一起到了附近的小公園,因為下雪,許多的小朋友都跑出來玩耍,他們大多穿的很漂亮,隻有我和哥哥穿著母親親手織的土毛衣,包的跟粽子一樣,凍腫的紅臉讓我本不漂亮的臉蛋顯得更加慘不忍睹。
玩雪時,一個稍大點的男孩推了我哥一把,說道:“喂,你們兩個鄉巴佬趕緊走開。”
望著哥哥摔落在地上,屁股也已被雪水浸濕,我便衝了上去,可什麼話也不會說,那時的我還不會說普通話,鄉村的老師連讀課文都雜夾著鄉音。
我突然想起我唯一會的一句普通話大叫道:“他媽的。”然後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把把那男孩推倒在地。
“你這個鄉巴佬,竟敢打我,我要告訴我媽媽。”說著便扭頭走了。
“妹妹,你幹什麼啊!這樣以後他們都不會跟我們玩了。”
“不玩就不玩,誰稀罕。”
“你這個討厭鬼,因為你大家都不和我玩了。”哥哥剛把話說完,就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陌生的公園裏,我突然覺得害怕,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我覺得這個世界不屬於我,我不知道是應該回去,還是應該去找哥哥,隻是傻傻地站著。
剛才的那個男孩跑過來指著我說道:“媽!就是她打我。”
他媽媽衝著我訓斥了一陣,可我一句也聽不懂,但我知道定不是什麼好話,就大罵道:“他媽的,他媽的。”除了這一句,我什麼也不會。見我如此潑辣,那媽媽皺著眉頭帶著男孩走遠去了。
我不知在那裏傻站了多久,哭了多久,父母終於趕了過來。
“婷婷,你沒事吧!你哥呢?”
“我不知道。媽媽我要回家。”
“好,我們一起去找哥哥,找到了我們就回家。”
母親帶著我滿世界地找哥哥,父親更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竄,可把整個公園都跑遍了就是不見哥哥的身影。
“玉琴,你先帶孩子回家去看看,天成也是個大孩子了,沒準自己先回去了。”
母親帶著我一路小跑到家,屋裏卻空無一人。
“媽!我們再去公園找找吧,剛才哥哥還在那裏。”
“好!”母親又帶著我滿公園的亂轉,附近的小巷,周邊的馬路,到處都找過,卻依然不見哥哥。遇到父親時,他已是滿臉凶相,我害怕地不敢說話,連哭也不敢哭。天色越來越暗,公園也要關門了,父親不斷地拜托保安晚一點再關門,可這裏的公園並不大,要有早就找著了。
“要不再回家看看,沒準現在回去了。”
三個人垂頭喪氣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肚子餓到不行,卻不敢說。
回到家時,哥哥蹲坐在門口。母親一下子就哭了,父親卻在後麵大罵了起來:“不是讓你們好好待在家裏,跑哪裏去了。”
“我就在旁邊的公園裏玩,回來好幾趟了,都沒有人,所以又回公園找妹妹了,可一直沒找著。”原來我們在找哥哥的時候,他卻一直在找我。
父親抱起哥哥一陣亂打:“我讓你亂跑,讓你亂跑,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媽媽都快擔心死了,你要是丟了,我們可怎麼活啊!”
母親趕緊上前拉住父親說道:“別打了,這不是回家了,這麼晚了,孩子一定餓了,我趕緊做飯去。”
晚上的飯吃的悄無聲息!
往後的日子,我每天都乖乖地蹲坐在門口望著藍藍的天空,盼著什麼時候能再下次雪,上次因為哥哥跑丟了,雪下大時都沒好好玩。
不知為什麼,路過我身旁的大人們都會對我指手劃腳,有一些人還會麵色難看地說些話,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可我覺得一定不是什麼好話。時間久了,我像隻刺蝟一樣,見著和我說話的人就破口大罵道:“他媽的。”
沒過多久,身邊的大人小孩已不再叫我的名字,都叫我“他媽的”。
我討厭他們這樣叫我,雖然很小,但我知道這是一種羞辱,他們越是這樣叫我,我便罵的越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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