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軍指揮使衝兩位王爺一抱拳,喚過邊上的一個內戶部官員來,問道:“未知內使有何安排?”
那官員躬身道:“不敢。還請指揮使將官爺們分出隊來,先從賈府豪奴們開始查抄,這些人門路多消息快,不定得了信就開始轉移物證了。”
指揮使點頭笑道:“內使好算計!便依內使所言。”說了點出兩隊人馬,內戶部那裏也出來一行文書算師,領了命押著幾個賈府奴仆先往外頭去了。
這裏又照著內戶部的官吏所言,因賈府占地極廣,先按幾處通道將整府分作若幹區域,在穿堂過道派人把手,再分兵逐個查抄,所得財貨皆搬抬至榮禧堂院內,當著兩位王爺之麵登記造冊,府中人犯皆遷往園中空院,按主仆男女分開看押。
指揮使按策分兵,又嚴令道:“此回查抄,內恐多有涉叛國大逆之物,若有人敢私取暗藏,一旦查出,以同罪論處!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官兵皆心中一顫,趕緊齊聲遵命,這才各自散去,依令行動。
西寧王聽指揮使所言,眼中暗光一閃,心裏一陣大罵。這樣鬼冷的天氣,領了這樣的晦氣差事,竟是丁點好處都沒的意思?上頭坐的那位也未免太小氣了些!隻看一邊東平郡王老神在在,仿若渾不在意的樣子,隻好撇嘴無奈。
東平王心裏原想同賈政再細說幾句,到底兩家世交深厚,皇帝點了自己來未必沒有保全之意。隻看西寧王在一旁神色,心下暗歎,隻好吩咐指揮使道:“既要遷往園中,那裏恐怕久不居人,還要當心別凍壞了人犯。到時候查問起來,若有因病不得回話的,我們也擔了幹係。”
指揮使答應一聲,令人去辦,西寧王鼻子裏哼著道:“王爺心善,想是顧念舊情?”
東平王微微一笑道:“按章辦事,替君分憂罷了。”
西寧王道:“哦?本王倒不知道,皇上還有讓我們照顧人犯的意思。”
東平王道:“皇上說要扣押待審,既還要審,總沒有現在就凍死的道理。”
西寧王無話可說,東平王靜默一時,忽然道:“曾經也是赫赫揚揚的人家,隻世上風水輪流轉,誰人說得準。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也算給子孫後代積點德。”
西寧王聽了不知為何心裏一抽,便想起如今北邊戰事來。方入秋時忽有艦隊配了炮船北上,沿河入內,護著新北軍,已經收拾了幾處韃子兵馬。幸好北邊冬天來得早,封河之後,那炮船使不上勁了,隻好又退回海上,還不知開春後又是何種場麵。一時心思悠悠,也顧不得同東平王舌戰了。
再說最先的一隊人馬,由幾個仆眾領著,先到了賴大家。一見那門庭院落,眾人都不禁一呆,這都不差尋常豪富之家了,又不由得麵露喜色。既是奴才家裏,自然不用如方才在賈府那般顧忌了,領頭的手一揮,一眾官軍便如餓狼猛虎一般破門而入。
賴尚榮在外為官數載,家中隻有賴尚華帶了妻女侍奉父母。之前因寧府被抄而發賣的賴二一家,雖被賴大贖買了下來,卻未住在賴大家中。眼見著一群官兵衝進來,裏頭的丫頭小廝們先嚇愣了,一個管家模樣的衝出來道:“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裏是哪兒嗎?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
官兵中一人伸手將之拿下,嘴裏笑道:“真是幾重的奴才都不曉得了,還囂張如此,可見不是什麼好人家,活該抄了!”
那管事一聽抄家兩字,一臉不可置信,早有機靈的往裏頭跑去通報了。官兵們也沒多講究,見人便先趕去前頭大屋裏分男女關押了,東西都搬抬到前院裏堆放,趁空揀些細軟塞進自家懷裏袖中自然是難免之事。
賴大同賴大媳婦如今在榮府內,又不得出來,賴尚華已嚇得腿軟,好容易想起自家還有個當官的兄弟來,哪知道剛說了兩句,就讓人押走了,隻告訴他一句:“如今查抄你們家產,至於之後清查問罪,非是我等權責。”
賴尚榮媳婦同賴嬤嬤一同被官軍驅趕進了關人的屋子,裏頭早已哭聲一片。賴嬤嬤一驚一氣,進去裏頭就暈過去了。賴尚榮媳婦敲著門求情,哪有人理她?!又不是榮府主犯人等,若真死了或者查問起來還有罪責,一個老奴才,死便死了,誰個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