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茶杯墜地。
天澈驚回神來,看著空空的手心,眉頭忍不住鎖得更深。
“趙敏何在?”
趙敏拍著額頭一臉無可奈何地進來。不久之前剛被罵了一頓,現在又要找他晦氣了。他實在是不懂,為什麼隻要靈兒出半點問題,他這個太子殿下就變得敏感兮兮的,仿佛有心電感應似的。看來以後想從靈兒身上著手,得更加小心才是。
“有消息了嗎?”
趙敏挑著眉梢搖頭。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天澈稍稍鬆口氣,“你似乎並不意外?”
趙敏知他氣已消了大半,老實不客氣地跳上旁邊的桌子,“若有那麼容易死,他也不用我這麼費盡心思了。”
“既然知道無用,為何還多此一舉?”想到靈兒受苦,天澈就心疼不已。更加讓他氣結於心的是,趙敏竟然會想到利用沈落瀟對靈兒的感情來對付他。
對付沈落瀟,他沒意見,可讓他看另一個男人對靈兒獻殷勤,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誰說多此一舉?”趙敏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殿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不戰而屈人之兵’?”
天澈微微眯眸。趙敏哈哈一笑,“那丫頭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東西,乍聽覺得荒唐,細想方覺回味無窮。這些道理平素大家也都知道,偏偏被她這麼說出來,倒覺有趣極了。”
天澈亦仔細琢磨著趙敏這番話,良久,緊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沈落瀟,愛上靈兒了,比之殿下,有過之而無不及。”趙敏臨走意味深長地留下這麼一句簡單易懂的話。
天澈聞言,臉上頓時寒霜凍結。一腳踏上,將方才掉落的茶杯碾為齏粉。
靈兒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沈落瀟的懷裏,被他嚴嚴實實地鎖在胸口,像嬰兒一般,斜躺在他胸膛,頭枕在他臂彎,而他則一臉深沉暗靜地凝視著她,深邃到她看不出任何表情。
靈兒稍作納悶,心頓時咯噔一下斷了弦,急得眼裏直掉淚,“我……我……對不起,對不起,我……”
她不懂,為什麼她明明允了,到最後卻拒絕了他。手忙腳亂地要道歉,卻不知從何說起。她一定讓他討厭讓他不開心了,她喜歡他,她是真的願意的,可是,可是……她竟然拒絕了他,她竟然拒絕了沈落瀟。她怎麼可以拒絕他呢?
想到這裏眼淚再也忍不住,嗚咽著,“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沈落瀟低頭輕吻著她眉眼,不帶任何****,“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這個變數,讓他瞬間明白當日所發生在靈兒身上的事情。那一天,他就在外麵,他在外麵眼睜睜地看著靈兒被欺負,卻沒有進去帶走她。如果那天他不顧一切地帶走她,也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可是,他當時又怎麼會知道,那個與天澈兩小無猜的女孩,今天會這樣躺在他的臂彎,那個曾經他認定是屬於天澈的女孩,如今會屬於他。
他也不曾想過,那顆一心一意癡戀楚羽的心,會在不知不覺中被眼前女孩的一顰一笑所牽引。他是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兩個會走到如今的親密。一直以為,他這一輩子,眼裏所能見,惟有楚羽,任人事變遷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卻不知心早已在無意識中被眼前這個他曾經堅信屬於別人的女孩占滿了。
若能早知,也不會有今日之憾。
原來命運,不過倆字,捉弄。
可是,既已被捉弄,抱憾無用,隻能趁著現在盡量去彌補當初。所以,靈兒仍然勇敢地愛上了沈落瀟,所以,沈落瀟仍然坦蕩地接受了靈兒,所以,他們仍然可以有今天,有明天,有未來的每一天,去彌補當初命運的一次小小的玩笑。
靈兒躲在沈落瀟身後,無奈地看著外麵漫天風雪,緊張地問,“怎麼樣?”
沈落瀟轉過身回來,搖搖頭,“走不了。”
靈兒頗為遺憾地拉長語調“哦”了一聲,眉眼之間卻沒見有任何遺憾,相反,似乎很高興這個結局。
下山就意味著回京城,回京城,就意味著戰爭。
這麼一想,靈兒突然反應過來,“呀,草根,我們……”
沈落瀟淡淡道,“已經找到了。”
“啊?”靈兒一愣,什麼時候的事?
“爆炸雪崩,山石滾落,正好讓我發現了。”沈落瀟依然語氣平淡。
靈兒吵著要看那草根,沈落瀟無奈,取出一個小布包,隻見布包之下是一塊冰,冰下一截玉色根狀物,晶瑩剔透,煞是漂亮。
靈兒抱著那冰塊左看右看,忍不住讚歎,禁不住懷疑,“這是草根?”
沈落瀟將之重新放好,“它隱在冰雪之下,受冰封雪凍,一般植物體內是水液,而它已凝結成冰,不會發芽,隻會慢慢生根,吸天地之寒氣,凝結於心,生長在高山之上冰雪之下,極少有人知道。”
靈兒看了看那草根,又看看沈落瀟,“原來還有比雪蓮更寂寞冷清的東西。”想想南齊,語意裏無不是淒涼,“估計也隻有這種寂寞,才配得上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