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園現在除了靈兒與沈落瀟,就隻剩下傷臥床的佳佳,連葉心都不在了。靈兒前後繞了一圈,甚至還沿著當初他們離開京城時走的那個地道到城外的別院去遛了一圈,不為別的,隻是想平整一下心驚肉跳。不敢見沈落瀟,見到他,那種感覺就更加嚴重,明明明天隻是要對付風天澄,所有的計劃都已經訂好了,為什麼她卻有山雨欲來的危機感,好像擔心的什麼大事終於不可避免地要發生了。
恍然間無計可消除,最後隻好換裝悄悄出門去找楚羽。
大街小巷並無多少異狀,除了那沿街的皇榜,太子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慶,減賦一年。這風天澄,倒也懂得收買人心。這些天,她也時常打聽太子當政之事。有風南禮保舉,南希以及秦丞相等一批老臣輔政,他的地位的確如南希當日所言,“朝中穩固”。也許,如果真的登基,或許真能成為一代明君也說不定。
可惜,自古靠篡位得來的皇位,也得先有那個本事篡位成功才行。風天澄,毒昏了風南齊,嫁禍流放了原太子,就算你將來能成為千古明君,這一段曆史能被你隱瞞,終究意難平。
楚羽繡著些小衣服,臉上溢著幸福平和的笑容,仿佛那一牆之外即將發生的天翻地覆與她毫無半點關係。靈兒看著她,不知不覺就安下心了下來,順手揀起一件小衣服,拿在手裏左看右看,知道是給孩子準備的,也沒多問,讚了幾句漂亮的話,將話題引到南希身上。
楚羽卻並未多說什麼,隻囑咐靈兒明日要當心。
“姐姐,你不怪我?”靈兒微微有些詫異。
是呀,即使在這深閨之中,以楚羽的性情,她怎麼可能對外麵的情形不聞不問。但以她的立場,她應該會反對她站在沈落瀟這邊來搶天澈的江山才是。
但楚羽似乎並未去想他們最後的目的,“大皇子既然有罪,就該伏法,你與瀟哥哥能站在殿下這邊,我為什麼要怪你?”
靈兒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他們現在與天澈站在一邊,隻是因為他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難道姐姐看不出來?
“能與木葉城有這樣一次合作,也算不易。在明日之前,瀟哥哥所做都是為了南月國。過了明日,他若仍想要江山……”楚羽淡淡地歎了一口氣,看著靈兒,“你也仍會陪著他的,對嗎?”
靈兒咬著嘴唇點點頭,“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他。”
楚羽抬眸微笑,“這就夠了。隻要瀟哥哥能保護好你,隻要你能陪著他,我也就放心了。”
楚羽隻字不提南希,靈兒猜不通她的想法。隻是如今她與沈落瀟情已定,不再去將楚羽與他配在一起了,再回頭看南希,才發現南希其實是挺好的。當初處處與她為難,不過是因為國事,而他恰好在那裏罷了,而且,客觀來說,他做的的確不錯,連她也沒逃過,不是麼?且當初對楚羽的為難,也的確是因楚羽先有對不起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沒有楚羽幫可遇與琴嫣逃走,琴嫣也許真的嫁給了風南希也說不定,憑著風南希對琴嫣的溫柔深情,移情別戀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這世上,哪有一說愛上,就真的會天荒地老至死不渝的呢?就像她,當時傻嗬嗬地愛著天澈,現在不也一樣愛上別人了。現在如果誰把沈落瀟從她身邊搶走,她估計會比南希更狠吧。現在他既然能想通,知道姐姐的好,那他應該能對姐姐好的吧?像曾經喜歡琴嫣一樣喜歡姐姐,也許,比之更甚。
所以靈兒忍不住幫南希說了幾句好話,楚羽抬眸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方笑道,“我知道。”
“他是看在姐姐麵上所以幫我的,我說他怎麼突然那麼好了。”靈兒故意抱怨著,“姐姐還沒原諒他嗎?”
楚羽抿嘴輕笑,“七哥做事自有他的理由,我從來就沒有怪他,又何來原諒他的說法?”
靈兒奇道,“那為何不願意見他?”
楚羽道,“不是不願見,而是不能見。”
靈兒想不通其中奧妙,隻得隨他們,楚羽覺得好,那就好了吧。
和南寂吃了頓飯,從成王府中回來,已是晚上了,再回到青竹園,心裏早已放開了。天澈與沈落瀟,既非今日之事,今日擔憂無用。誰知道明日又會出現什麼變數,明日的明日又會如何?她為何連明天都沒過,卻要去擔心那明天以後的事情?
前前後後沒找到沈落瀟,佳佳一個人在房裏看著靈兒看不懂的書,隻簡單解釋一句,“武功秘籍。”
靈兒從來不知道,佳佳竟然也是這麼淡定的一個人。心上人明天要去參與一場政變,生死難料,她竟然能這麼安閑自在地躺在屋裏研讀武功秘籍。
佳佳抬眸,“那有什麼需要擔心的,有沈大哥在,沒有不會成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