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深夜,枝丫零落,隆冬的寒冷比往年更甚,就連諾大的千河湖都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這後宮安靜得另人心慌,但雲軒卻比以前更加開懷,他從最初的冷漠到後來的憂鬱,直至現在的展顏,就連麵對宮女太監犯得一些細小失誤,也漸漸從以前的暴怒,到前段時間的淡漠,以至現在的視而不見……
因為他的心裏,眼裏都隻有一個人,他隨時都跟著那個人的身影與喜怒哀樂,除了必要的朝政幹涉之外,剩下的時間,他幾乎都耗在了與若離相守上,他為她學會了‘長相思’這首曲子,並且時常為她彈奏,隻要是能讓若離微笑的,哪怕那笑淡然而模糊,他也願意。
雲軒就是如此深愛著若離,細心嗬護著他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隻是,他直到現在依舊不能真正讀懂若離的心思,可他卻能從她平日偶爾的寂寥中讀出,她依舊沒有忘記那個人,依舊沒有……或許,有些感情雖不能讓人長相守,但卻能永留在心間,不能遺忘,隻能慢慢回味……就如……此時的歐陽明日與此時的若離……
更深露重,寒風四起,枯木逢春雖不晚矣,但等待的日子總是最艱難最辛苦的,窗前,一縷月光灑進寢室內,包圍了若離那身玄色長袍,一條淡淡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極了無言的哀傷。
輕輕顫動雙睫,那上麵已經沾了一滴露珠,清澈的雙眸中映著一輪皎月,胸前的長發被微風淩亂,轉身,凝視著床上依舊沉睡的雲軒,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聲響起,若離走到桌邊坐下來。
桌上擺放著一個金屬盒子,上麵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盛開,輕打開,一股粉香撲來,溫和逸長,淡然怡神……修長的玉指輕點了一下,細滑粉嫩,惹人愛憐……
這是明日山莊今日正午托人送進皇宮的貢品,與當日歐陽無情送給若離的那盒脂粉一模一樣,她心知,他雖未讓任何人帶來隻字片語,但這諾大的後宮之中隻有她一人,除她之外還能送給誰?明日嗬……
床上突然有些響動,若離心頭一驚,趕緊收起那粉盒,但是或許因為緊張,所以她蓋上時發出了很大的響動,使得雲軒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有些愣怔的看著披灑著月光的她……
想起身,卻見雲軒已經坐起,那雙朦朧的雙眼已經變得清明,且緊緊的凝視著她手中的粉盒,臉色微沉,卻一語不發。
如此僵持許久,最後,雲軒一反常態的轉了身繼續睡去,再未理會若離,也沒有與她說上一句話……
清晨,殿外一陣鳥兒歡叫,若離這才從夢中轉醒,睜開雙眼,抬手擋住了眼前一縷光線,轉首,習慣使然的想與枕邊人呢喃一句,可是卻看到了身旁的空涼……
微愣,從不曾習慣過醒來時他不在身邊,此時門外一名宮女推門而進,在屏風外恭敬道:“皇後娘娘,天已大亮,奴婢為你梳洗更衣……”,說著,便捧著衣裳走了進來,其餘幾人也陸續走進,將水盆備好,一卻如常,沒有絲毫變化,隻是……
起身,淡然的看著眼前幾名陌生的宮女,聲音低沙的道:“今日怎麼會是你們?”,曾經伺候她的宮女呢?
一名帶頭的宮女恭敬道:“回稟娘娘,皇上今日搬到了‘禦書房’住,那幾名宮女被差遣到了‘禦書房’,皇上在總管那邊將奴婢們撥來伺候皇後娘娘,以後‘文華殿’的一切都由奴婢們打點……”,說著,數名宮女微笑著一一向若離行了禮,並各自報上了姓名,因為他們知道這皇宮內最好說話的便是皇後娘娘。
而貴妃與德妃隻是一個代名詞,皇上給她們的隻是榮華富貴與一身戎裝,其餘的,她們非妻非妾,隻是一個被用金銀珠寶供養著的華貴婦人而已,並且慕容貴妃的脾氣十分暴躁,難以琢磨……而付德妃則是每日陰沉的麵容,不言不語,雖不打罵下人,但是卻一天說不上一句話,實在是另人難以接受……
若離聽完她們所說,心驀地沉了下去,轉眼,凝視著依舊放在桌上的粉盒,心頭升起了許些酸澀,她知道是自己的所做所為傷害到了雲軒,否則以他如斯堅毅的性格決然不會如此疏離她。
起身,更好衣裳,梳洗完畢,點好紅妝,盤起長發,取一片朱丹在唇間抿了抿,又取來了一支雲軒親自為自己所雕刻的百合發簪插在發間,整了整一身長袍,命人帶路前去‘禦書房’。
她是他的初見,然他也是她的初見,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之間對於這初見的感覺,這段日子,雲軒曾有時無意中會講起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恍然與心動,然她明明在當時的確見到他了,並且也知道那就是他,卻依舊不語,隻是淡然微笑著聽他訴說那段在她記憶中並沒有特別在意的那段回憶,隻是,也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會猛然疼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