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浩輝想了想,也沒有推辭,真正的戰場讓他這個商人子弟迅速成長為合格的軍人。“我這就去請示葉韜葉將軍,不過,我們全軍都沒有正式的軍中職務。撥出的那部分士官和軍官,還請於將軍給於戰場任命。”
戰場任命是東平特有的軍中的規定,在戰場上,上級軍官可以按照需要,任命和自己差兩階以上的軍官,這些任命會在戰後由更高級的軍官進行檢視,確定是留用還是裁撤。於亢點了點頭,對他來說,這種事情一點都不費事。
這個時候,一個血麒軍的士兵跑了過來,報告道:“邱統,工坊那裏完成了一批弩炮,葉將軍讓我來問你,是現在就運上城頭還是怎麼樣。”
邱浩輝看了看於亢,看於亢示意自己決定,他說:“全部上城頭,先全部配備在正西,麵向敵軍帥帳位置。讓重器械分隊的弟兄們快點學會怎麼使用,然後教會白石城守軍。”
士兵又問:“要練習發炮嗎?全配開了會砸到對方城下的軍中的,打不打?”
“打!”邱浩輝冷笑著說:“不就是會挑起對方攻城戰麼?我們都來了,還好好休息了一陣,還怕什麼?弩炮安裝好之後,西麵城牆全部點起火堆,重步兵到城牆下休息待命,允許自由射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當第一批六台弩炮配屬在了西麵城牆上,並且明目張膽地開始了教學發射,第一批石彈因為大家還不熟悉這種很特別的東西,沒調校好射程而堪堪落在西淩大軍的最前排營地外的木柵欄上的時候,引起臧克明憤怒的並不是對方的挑釁,而是城頭上傳來的哄笑聲。“擊鼓,點火堆,準備夜戰。”臧克明當即下令。
“上火油彈。”站在城頭幫著調校弩炮的葉韜看到城下敵軍的動態,即刻下令道:“優先打掉投石車,然後是那些可以識別出來的軍官。不用顧忌火油彈庫存,這一戰必須把敵人打疼。”
“是!”士兵們興衝衝地去傳令了。
西淩的工程分隊忽然發現,不要說是攻城,他們連像往常一樣列陣都變得有些困難了。血麒軍帶來的神臂弓,一下子將白石城的遠程打擊範圍擴大了將近一百五十步。在一形成陣列就會召來裝著火油彈的巨箭攻擊的情況下,臧克明痛苦地下令,後撤兩百步集結。
一團團的巨大的篝火在城下被點了起來,和城頭上燃起的篝火交相輝映,將整麵城牆照得透亮。在戰鼓聲中,西淩大軍又一次對城牆發起了衝擊。但他們立刻發現,白石城的防禦一下子不同了。除了投石車發出的大型石彈還是一樣不太靠譜之外,城頭上的遠程打擊精確得多,遠得多。剛剛將投石車推上前線,甚至還沒來得及進行幾輪射擊,城頭上由弩炮和神臂弓射出的火油彈就將投石車點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炬。城頭囂張的血麒軍神臂弓手,甚至用減輕了重量的巨箭點燃了西淩大軍的中軍大門。
由大批士兵費力推動著的樓車,更像是移動的靶子,用質地緊密的雲杉木打造的外層的確能抵抗箭矢,卻禁不住火油的層層滲透。當火舌和煙霧讓躲在樓車裏的士兵們慘呼著跳下樓車,不知道因為是摔斷了手腳還是因為身上還沒有熄滅的火苗,或者是燙傷燒傷而嚎叫著滿地打滾的時候,所有人的心裏都有了一絲恐懼。大家不由得要去聯想,這雲杉,也是上好的棺材板的材料啊。
更靠近城牆一點,神臂弓和弩炮有著更高的精度。或許弩炮沒有能精確到能夠對騎著馬的軍官進行點殺的程度,但使用火油彈卻還是可以經常一小片一小片地覆蓋軍官可能在的區域。幾輪射擊之後,空氣中就開始彌漫起焦灼的腐臭氣息,這種氣息,刺激著西淩士兵的頭腦,讓人瘋狂,也讓人恐懼。
有了神臂弓加上火油彈,投石車再沒有必要湊著最遠的射程去和對方投石車較勁,比拚性能也比拚人品。城頭上絕大部分的投石車,尤其是白石城原先配備的老式的投石車將射程放在比較近的距離,將石彈和大致體積的投擲物朝著密集的人群中射去。最惡毒的拋射物莫過於從城中廢棄的建築物上鑿下來的質量不一的牆體。尤其是那些磚牆,有些像是自動自發的空炸引信,在半空中就解體,呼啦啦灑下一大片板磚,殺傷力驚人。那些大戶人家精心打造的夯土牆,則呈現著千奇百怪的殺傷力,落地之後以奇異的姿態又跳了起來呼嘯著飛向讓人瞠目結舌的方向的,有碎成大小不一的碎塊,夾雜著大量灰土四處飛舞的。最讓人讚歎的,莫過於以幾乎和地麵平行的角度平平拍向地麵的,像是一張巨大的手掌拍死微不足道的蚊子,將人直接砸成了肉餅,除了騰起一小片灰土,沒有任何其他恢宏的視覺效果。但這種冷漠的殺傷力,則更讓人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