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錘子(1 / 3)

“我原本是個木匠,而且,打完了仗,不管勝負我都得去蹲大牢。不過現在你們歸我管了。”衝著兩千多散兵編組成的軍隊,葉韜這樣說。他的表情是那麼無所謂,仿佛他並不是要帶領他們這些人去浴血,而是去泡桑拿。“西麵城牆已經打了兩個時辰了,南麵北麵也打了好一會了。後麵還有敵人在排隊等著攻上來。兩千重步兵現在累得不行了,要靠我們去拚出兩個時辰來。不願意死在城頭的,現在就說,到了城頭上,我懶得派什麼督戰隊。砍自己人的腦袋也沒什麼意思。……沒有人?那最好。分批登城,把重步兵幾個旗隊替換下來。會玩神臂弓和發石車,弩炮的快點去交接。記住,兩個時辰。我們能挺過去那今天晚上就算是過去了,如果挺不過去,大家都知道後果。”

葉韜的“動員”讓大家麵麵相覷。但葉韜現在的心態的確如此,對他來說,戰死不是個太壞的結局。但他此刻穿著鎧甲,散漫地拄著石錘的姿態,和語氣的平淡和真實,還是讓大家感到一陣安心。石錘上沾染著的衝刷不掉的已然變得黝黑的血痕,更是讓大家明白,這是個會跟著他們一起去拚命的將軍。至於“木匠”這個身份……扯淡吧?這是絕大部分士兵們的想法。

葉韜在城上的開篇是宏麗的。他的錘子砸在一個舉著盾牌衝上了城頭的西淩校尉的盾牌上。盾牌碎了。那個校尉則發出一聲慘呼,墜下了城頭。

“血麒軍全體下城,這裏我們接手。”拉過邱浩輝,葉韜吩咐道。

“我不能下去。”邱浩輝身上的重鎧上華麗的景泰藍裝飾表麵已經蒙上了厚厚一層血色。

“你都快走不動路了。給我下去。”葉韜揮了揮手,讓人把邱浩輝架了下去。

在葉韜帶領的雜牌軍登城作戰的時候,正好是西淩方麵的一個營被打殘,正在逐步收縮而另一個營正在接管攻勢的時候。沒有遇到太大障礙,這兩千收攏下來的散兵就接管了整個西麵城牆的防線。而根據大家以前的兵種,各自操起武器,開始有條不紊地進入了戰鬥。這兩千人裏,有兩百多來自血麒軍的士官和軍官,他們將成為組織防禦的中堅力量。

眺望著城下的又一波的敵人列成了一個個陣列開始衝擊城牆,葉韜心裏不由得暗自叫苦:“靠!怎麼就碰上精銳了呢。”

從第一批的敵人衝過多種遠程武器構成的立體打擊後,敵人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攻擊城牆了。雖然整個過程仍然會遭受到遠程武器的不斷打擊、騷擾,但由於城頭的士兵們操作器械的熟練程度不同,和需要不斷調整目標,再也無法構成齊射,這種零零碎碎的攻擊雖然造成的傷亡不斷增加,但畢竟沒有開始齊射的時候那麼觸目驚心。

這一批衝擊的西淩士兵,裝備上倒是和前麵幾波敵人沒什麼區別,但一望而知他們的不同。從在弩炮和投石車的射程外集結列陣,一直到衝到城下架設起雲梯開始攀登,這一輪的攻勢來得比以前都快。西淩方麵現在壓根沒辦法組織起弓箭手來集中進行拋射,但這一輪攻勢裏,分散的弓手們混合在了步兵的隊列中,集中對著雲梯周圍的城頭進行不斷的盲目射擊。一支支帶著狹長的白色尾羽的箭矢讓現在明顯鎧甲不太周全的士兵們被壓在城頭抬不起頭來。對方看來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重步兵的體力頂不住了,知道現在在他們的主攻方向上,隻有相比之下孱弱得多的防守力量。

“守住左右兩邊,中間雲梯放他們上來!”不能這樣下去了,葉韜果斷地下令,改變了防禦的方式。與其讓對方這樣用箭矢壓製著展不開手腳,不如拚一下到底是對方登城快還是城頭上的士兵們殺人快。“護住器械。手弩準備。”

西淩士兵立刻衝上了城頭,而首先迎接他們的是密集的手弩射出的箭矢。隨即,如狼似虎地東平士兵們撲了上來,中箭者的動作總要因為受傷而略有些凝滯,而這些人立刻被推搡著,或者被扔下城去。地心引力會完成餘下的部分。和西淩士兵們混戰在了一起,城頭下的那些西淩弓手們隻好停止向他們看不清楚的城頭射箭,以免傷到自己人。但東平的士兵們一邊廝殺,一邊抽出了一部分人用手弩射殺已經在城頭下的那些弓手,探出城牆,看到弓手大致瞄下就扣動扳機,反正城下的敵人如此密集,射偏的可能性不算很大。但不少西淩的弓手就這樣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地倒了黴,他們畢竟不可能始終拉滿了弓隨時射殺從城牆上探出頭來的家夥,而上好了弦的手弩射擊速度快得讓這些弓手來不及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