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曉培這樣做自然是有私心的。他並不是不滿意談瑋明的表現,而存了想要換個太子的意思,更不可能以這麼拙劣的方式來挑撥兩兄弟的關係,隻是,相比於談瑋明,他更看好談瑋然在這次辯論裏的表現。的確,因為談瑋然的身份,雖然他對於各種事情都很熱情,也很勤奮,但他身邊很難聚集起一支幕僚團隊來。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談瑋然都必然是那種拾遺補闕型的人物。隻是現在他受的曆練還不多,雖然這幾年來經手過工部、兵部、血麒軍、丹陽城防軍、內府的諸多事情,但還沒有將自己的性子定下來,反而讓他在有了多方麵的初步見識之後,更有餘裕去思考那些綜合性、全局性,卻比較務虛的內容。談瑋然在跟著談瑋馨學習經濟學和會計方麵,比談瑋明認真很多,也深入很多,尤其是談瑋馨提到的關於國家經濟體製、核心競爭力、宏觀調控、經濟杠杆等等原理更是有著多方麵的思考。對於葉韜當時靈機一動弄出來的雷音魔宗和相關的體係,他也下了不少功夫鑽研。可以說,純粹就觀念來說,談瑋然要比談瑋明更前衛和全麵。
畢竟,兩兄弟的角色是完全不同的。談瑋明被要求的是了解和掌握全局,了解方方麵麵的知識,了解如何有效率地使用和配置資源去達到目的,他的知識建構和思維方式是立足於實用和可行性的。而這樣一場辯論來說,談瑋明無論有什麼表現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可以進一步地掌握手底下那些人的能力和品性。如何用好這些人,如何在這些人的口才之外發掘他們的其他才能,才是談瑋明需要關注的。
談瑋明會是將來的帝王,而談瑋然……在談曉培的思路中,希望能夠將這個同樣聰明勤奮的兒子培養成一個對於國政國策有著通達了解和深入思考的輔佐者,而到了最關鍵最危急的時刻,他需要是那個能夠站出來,肩負所有壓力,頂著所有的懷疑和壓力來做事的人。談曉培自己當年沒有能做到這一點……而他現在相信,以他們兄弟的深厚情誼,以他們在天資卓絕的姐姐談瑋馨的影響和教導,在他一以貫之的長線培養計劃下,這兩個人能夠將戰爭終結在他們那一代。
說是辯論,但實際上這次的活動有著極為鮮明的研討的特性,隻是在形式上采取了辯論的形式。而辯論的形式本身也在不斷變化。開始的時候,是三方輪流發言,每方進行一次陳述,然後對這部分陳述進行辯論。陳述進行兩次,第一次是完整進行,不能被打斷,而第二次則是隨時可以打斷,提出問題。這種形式來進行辯論,實在是太冗長了,主要是不管準備多充分,總有無法說服對方的地方,總有存疑的材料,誰也無法說服誰。而後,在花了一天時間討論辯論規則之後,他們大家都同意的方案是在三方辯論之外,再引入十二人組成的審議團。在三方辯論之後投票決定哪一方獲勝。能坐上審議席的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多數都是各大家族的族長和高級執事,朝中三品上下的大臣,太學和國子監乃至於永安殿的學士、祭酒,各部有十五年以上工作資曆的資深屬吏,東平名士,生意大到對國家經濟有影響的商人代表,有崇高威望的江湖宿老……等等等等。
而由於第一次以這種形式進行辯論之後發生的審議團完全罔顧場麵上的勝負和材料真實性的情況,他們迅速通過的補充規定。在開始辯論前,任意一方都可以要求更換審議團成員,以保證審議結果公平有效。
這種……基本上就是陪審團製度翻版的辯論方法,讓辯論逐漸走上了正規。對於每一個辯題,大家都要在時限內最大限度的進行分析和準備,又需要將他們總結提煉出來的材料極為凝練地提出,還要在辯論中設計各種辯論策略……
雖然因為具有了相當的表演性質,或許損害了辯論或者是研討的學術意味,但這種有限時間和空間裏的大量的觀點、材料的碰撞卻是極為精彩的。審議團的席位固然是諸多覺得自己有資格的人所熱烈申請的,到後來,甚至是旁聽席都是一座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