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個話題,談瑋蒔歎了口氣,說:“為了那個不怎麼親近的小弟弟咯。”
事情的起因並不複雜。那是在路上,在某次宴會上,蓮妃常菱讓小小年紀的談瑋哉奶聲奶氣地做了一首詩,小家夥臉憋得通紅,才硬套出了一首。其實,以一個小孩子來說,哪怕是能夠硬套出一首來都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談瑋蒔本來覺得談瑋哉這個小弟弟還真是很厲害。但宴席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開始讓她覺得倒胃口了。小孩子的這稚嫩的作品立刻被一些人吹捧成了名作,而小孩子可能有的那一點點天賦立刻被無比擴大了。在場的那些酸才這麼折騰也就罷了,但居然有人想到了談瑋蒔那著名文化資助人和著名文化評論家的身份,問起了她的意見。
“如果調教得當,將來未嚐不能寫出名作。”她十分中肯地說。實際上這句話已經非常給麵子了,但沒想到的是,這句話瞬間冷了整個場子。談瑋蒔的這句話部分肯定了談瑋哉這個小弟弟的智商和迄今為止頗為成功的少兒教育,僅此而已,距離常菱所喜愛的吹捧相去甚遠。
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居然有想要討好常菱的一個春南著名文人想要勸誡談瑋蒔,讓她覺得詩是極好的。沒想到,被弄得有些煩的談瑋蒔在席上當著所有人的麵就說:“自家的小弟弟我自然是喜歡的,不過除了我們談家那種不和你們一樣覺得是規矩的家宴,我可還真沒怎麼和瑋哉親近過呢。我可不是你,有拍馬屁的必要。而且,孩子他媽那麼惹人厭,犯不著讓我說假話吹捧。”
這句話毫無疑問是附帶了範圍性石化、減速、暈眩等等負麵效果,原本就有些僵冷的場麵立刻降溫到零點以下。而說完這句話,談瑋蒔滿不在乎地起身離開了宴席,回頭就召集了劇團和那些年輕士子脫離大隊先行一步了。衝突基本上就是這個樣子。
對這樣的情況,葉韜也有些無語了。談瑋蒔一句假話也沒有說。
蓮妃常菱原本就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角色,本來她就是因為性格不好才一直沒嫁出去,最後落得成為兩國盟約裏的一枚籌碼,終於算是有了個好歸宿。她獨自享有金穀園的確讓她的身份有些不同尋常,而且,表麵上她也的確是蠻得談曉培寵愛的。可不同於王後卓秀對任何政事不置一詞,蓮妃偏偏喜歡問各種事情,而求上她的那些官員,如果有足夠的誠意,也的確是能夠讓她開吹枕邊風的。至於她教養談瑋哉的方法差不多是將談瑋哉和整個家庭隔離開來,純粹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不顧及談家向來的敦睦氣氛,也不顧及談家向來縱容小孩子放開心懷玩耍的傳統,一直自說自話地教養著談瑋哉。這些行為都讓談家兄弟姐妹幾個很不滿意。這下子談瑋蒔公然不給常菱麵子,徹底撕破了臉,將矛盾暴露在了大家麵前。
常菱自知不管是地位還是人緣,她都無法和談瑋蒔相比,自然是不敢怎麼樣的。事後也隻有亂砸了一通東西而已。
葉韜嗬嗬笑著,說:“這下等省親的時候,恐怕春南那幫酸儒就不會那麼纏人了吧?”
談瑋蒔搖了搖頭,說:“才不會。他們這次要求著我們的事情太大了。這還是剛打聽出來的,說是春南可能要反攻西淩,需要東平提供大批的武器、弩炮、火油彈、馬匹之類的。好像還要我們派一些騎將幫著春南把騎兵軍快點帶起來吧。盟友之間嘛,這麼大量的東西,鬆鬆口上下相差就是好多好多銀子呢。而且,訓練軍隊的時候出工不出力和認真負責起來,也應該是不一樣的吧。要不然,我們都派了不少軍士在春南幫襯了,怎麼還要專門提這事情?”
葉韜的眉頭糾結了起來,問道:“這消息確實嗎?”
談瑋蒔搖了搖頭說:“是那個叫……叫區歌的國子監學生喝酒的時候聽到的。區歌來找了我彙報此事,我轉手就讓情報局的人去查了。不過,這事情那個情報局的誰誰說,其實早就有類似的消息,所以這次需要個夠級別的官員來全權負責談判的。這不就叫了你來嗎?你不知道?”
“不知道……”葉韜愣住了,“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
談瑋蒔恍然大悟地說:“難怪你越是給春南使團難堪,父王越是開心,原來就是準備讓他們覺得你不好對付,脾氣執拗古怪,那樣談判的時候才好坐地起價呢。……父王做這種事情還真是挺熟練的。那你放心,估計文書很快就要來了。”
“我?脾氣執拗古怪?不好對付?”葉韜委屈地說,隨即呼天搶地地說:“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