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吟這個名字很快就在丹陽熱了起來。這些年裏,雖然雷吟一直躲在背後,隻是和雷音魔宗的那些高階祭司們接觸,絕大部分人不是在雲州一起接受葉韜的培訓的同學,就是情報局、內府從小一起被培養長大的知根知底的同伴,接觸的人並不算很多,但以雷吟的智慧和這些年的閱曆,站在前台吸引許多人的注意,倒也不會有什麼局促的感覺。蕭清吟這個名字就是他自己取的,現在的雷吟,雖然總有些玩世不恭,但怎麼也是個三十歲出頭的人了,他換上一身蟹青色的粗布長衫,留了幾天胡子,帶著一副滄桑的形象一路走進丹陽。而他離開葉府同樣沒人見到,仍然是直接靠著飛艇送到城外。雖說監視葉府動態的人其實從來就不曾少過,但葉韜這樣安排,的確是讓人無從查探。
蕭清吟在某家行舍裏住了一天之後,就在丹陽新城區租下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有一個小小的院落,院子裏有兩棵早熟,還有一口井,簡樸卻很有生活氣息。又花了一天時間安頓好了之後,蕭清吟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遊學士子,來到太學登記掛號,接受了兩個太學裏的教席的麵試,允許他掛在太學裏,旁聽一些課程。蕭清吟卻拒絕了太學的助學金,說自己靠著一點手藝,不怎麼缺錢。蕭清吟這麼安排並不是為了顯得正常,而是為了能迅速溶入丹陽的社交圈子。手裏攥著心理測試這項神奇的東西,作用的方式和測字先生很像,但他畢竟不能卻街頭擺算命攤子,那樣就很難打入那個比較高端的社交圈子。可是,靠著在學生、士子、低級官吏的那個複雜而有趣的圈子,卻可以很快達成目標。
蕭清吟在注冊登記的前後,雖然明知道太學的建築規製,還是拉著幾個太學學生詢問、拉著他們陪同、給自己帶路,蕭清吟的形象雖然顯得有點滄桑,但他的待人接物和談吐著實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願意和他相處。走出太學的時候,他已經了能拉著兩個學子一起,跑到太學對麵的酒樓裏去喝酒聊天了,而在當天晚上,他就在一個文論會上小小地引起了轟動。當天,正好大家聊著聊著,聊到了東平對宗教的限製政策,講到了東平不敬鬼神,到底有何利弊……作為雷音魔宗宣傳方案的製定者,在西淩觀察、實踐了那麼多年,哪怕葉韜、曹破軍恐怕都沒辦法講得比他更好了。他將東平限製宗教發展的各種利弊娓娓道來,和西淩扶植宗教、利用宗教鉗製百姓的策略相比,那些說法裏的理論倒也算了,可是,那許許多多個事件、事實,卻讓在場的大家啞口無言。讓人尤為驚訝的是,他提出了人們信仰宗教,是對自己不信任不了解的表現,說有體係的宗教和民間混雜多樣的信仰其實沒什麼區別,都隻是彌補人們內心的各種缺憾而已,而根據人們信仰的各種東西的不同,一個人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仗著酒勁,蕭清吟著實表演了一把,他讓在場的學子每人提出五個他們相信的東西,要求他們誠實地將自己信仰的神祗、物件等等寫出來,隨後他當場分析了這些人的性格如何,平時生活大概是怎麼個樣子,生活、事業、學習方麵會碰到的可能的情況……蕭清吟的準確分析,讓大家咋舌不已,覺得仿佛自己的整個身體和心靈,完全袒露在了蕭清吟的麵前。
這自然不純是蕭清吟對於心理測試題的了解和闡發,而是他對於一直以來就不斷在經營的心理影響和心理暗示等方麵的經驗和技巧的高度提煉。雖然他並不是活躍在第一線的宗教布道者,但對於人性的基本研究,卻更深入和透徹。震懾了這些學子之後,蕭清吟以無比滄桑的語調告訴大家:“我花了多少年的時間來了解人研究人……終於學有所成,可惜,太遲了、太遲了啊~”
那無限感慨的語調,滄桑悲慟的神情都讓大家相信,蕭清吟那疏狂的外表背後,一定有著感人的故事。
沒兩天,蕭清吟就成為了學子們最熱烈的談資,也成為好多宴會、詩會、酒宴延請的熱門人選,開始的時候,大家隻是將蕭清吟當作是一個能夠為聚會宴飲增添一點樂趣的家夥,但當蕭清吟每每有驚人之舉,每每能一語中的,讓一些人在他的幾個簡單的、通常看起來沒什麼關係,甚至是虛擬情景的選擇題之後,就被說中了些什麼的時候,大家覺得,或許這蕭清吟的確是個很有才華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