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則第一批帶著大軍上去了。恒安、恒隆、瑞安三個營就是他手裏的三把尖刀,他琢磨著用來全力捅三刀,應該是足夠了。雖然同樣叫營,不過西淩這邊的營的規模,可就不像現在越發正規化的東平那麼有準了。營實際上並不是作為衡量兵力的單位來使用,而是一種轄製權的標誌。恒安、恒隆、瑞安三個營,都是西淩兵部直屬的部隊,都是國家直接養著的部隊,從地位和戰力上來說,和西淩的禦林軍相差並不很遠。雖然對於這三個營加起來近八萬人的部隊的戰力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但薛敬則還是要考慮更多更深遠的問題,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兵力的銜接。光靠這三個營,很難想像就算有突然性,就能一舉攻下大南關,而就算攻下了,要麵臨的反撲恐怕也不是到時候損兵折將的這三個營頂得住的。而關鍵,還是在前三天。要是能在三天不間斷的輪換攻擊中取得一定戰果,等來第一批援兵,進一步加強攻勢,那勝利的可能性就要大大提升。不過,負責帶第二梯隊上來的,是其他方麵提拔上來的一個將軍,薛敬則沒合作過,多少有些心裏沒底。
薛敬則跟著首先出發的恒安營,於深夜出發,沿著大道疾馳,撲向了大南關。恒安營隻有兩個兵種:步兵和重器械部隊。而為了能讓他們所擁有的一百二十門弩炮能夠跟隨部隊行進,帶夠彈藥,全英配備騾馬就由一千頭以上。沿著大道趕路,雖然是夜間,隻有微弱的燈光照明,但畢竟不像是在穿山啊什麼的,還算是順利。薛敬則在拂曉前安排了一次休息,隨後全軍於清晨抵達大南關前,隨即展開部隊開始攻擊。春南和西淩停滯了數年的交鋒,又一次開始了。
大南關說是兩國之間的壁壘,但平時關門還是正常開放,讓少量的商人、旅人和信使們通行,雖然檢查是非常嚴密,人數眾多的商旅還會被要求分成幾批,在士兵監視下分批通過,以防有人偷襲關口破壞城門,但總的來說,氣氛還是很和煦的。而在這一天的清晨,原本大南關還按照正常的鍾點,早上開啟了關門,兩隊士兵站在黑魆魆的門洞裏,守護起春南和西淩之間的最重要的關口。
站在城樓上值守的是梁旭道手底下的一個校尉楊玉帆,用來瞭望的工具,則是一個黃銅的包邊都已經斑駁了的雙筒望遠鏡。整個鎮守關口的軍隊,總共有六十台這樣的,或者更高級一些的望遠鏡,但多數都是中高階軍官們掌握著。而這台舊望遠鏡,也隻不過是因為需要,才能夠讓值守的軍官們輪流使用。
楊玉帆值的是晚班,此刻正是他最困倦的時候,按照預定,再過大約小半個時辰,就會有用完了早餐的軍官來替換他。然後他去吃了早飯,填寫了值勤表格,就可以去睡覺了。而在早上,楊玉帆隻是例行地抬起了望遠鏡,順著高大寬闊的城樓和城牆走了一遍,每間隔十個城垛,他就會轉向西淩這邊的來路,並不仔細地觀察一下。清晨時分,由於夜間露氣深重,道路上的浮塵不多,空氣濕潤,就算行旅到來,一般也很少會激起煙塵。當望遠鏡裏,道路的鏡頭能看到漂浮起來,明顯的煙塵的時候,楊玉帆居然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但轉瞬間,林立的旗杆尖端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楊玉帆衝著城樓方向用盡全身力氣喊道:“敵襲!!”
城門被迅速關閉。梁旭道此刻並不在關口這裏,而是到後麵去和霍達聯絡協調事宜去了,梁旭道的副手登上城樓看了一眼,立刻臉色煞白地下令進入戰備狀態。城門後麵用來防止衝撞的兩道石板,也被升了起來,一根根粗大的木條抵著石板,頂在了城門上。一台台弩炮從城牆上頂端平台上修建的斜道和城樓兩側的倉庫大門裏魚貫而出,被推上了炮位,那些經過精心訓練的炮手們立刻開始測量一係列數據,而那些普通士兵們則將大批彈藥搬上城牆。弓箭手們靠著城垛展開。長槍手、鉤鐮手、刀手們緊張地握著武器,一排排地站好。他們中間的很多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吃完早飯。油鍋被迅速架設起來,現在這還是極為有效的城防工具。而滾木礌石之類的東西,大南關從來就是存貨充足。
大南關雖然最近有些人心浮動,但畢竟是邊關要地,駐守的又都是精兵強將,這些最基本的戰術動作是不會走樣的,都已經深深刻在了每個人的骨子裏。但是,驟然遭遇敵軍攻擊,這種壓力卻讓其中許許多多沒有戰鬥經驗的士兵和軍官們緊張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