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來沒有因為高森旗的再明確不過的表態而閃身走人,作為一個使臣,也作為雲州現在的代表,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就這樣被打發了,那他們的打算至少不算是全盤完成。在陳曉來看來,雲州會保護所有真心投入雲州的人這麼個消息,傳達得還不夠明確。
“你們飛虎營有不少人……當然,是屍體落在我們的手裏了。我方已經將他們有榮譽地收殮了。不過我們放著也沒有用,要不就用來和你們交換吧。死人換活人,也不好讓你們太吃虧,兩個屍體換一個活人,很不錯吧?”這是第二天陳曉來說的話。
“你們不就是怕把丁家的人交給雲州,麵子上過不去?放心,丁家這批人我們一到手,直接送去北方草原,一點消息都不會有,這總可以了吧?”這是第三天。
第四天陳曉來的說法是:“唉,你們怎麼能把自己降低到綁匪的水準呢?好吧好吧,我們交贖金還不行嘛。說吧,多少錢?”
第五天。“不要錢?那也好辦,怎麼能把人交給我們,你們盡管劃出道來。然後……我們可以再談嘛。雖然我也不敢做很過分的事情,不過好歹我是葉經略的副官,全權代表,還是能說上話的。“
第六天。“要不,我用希林河穀換?我當然知道那是緩衝區,裏麵屁人也沒有。我的意思是,我們正式將希林河穀的轄製權交給你們,緩衝區後退到奔馬澗那裏。這可是很大的犧牲了好不好?希林河穀那是多好的地方啊。”
除了每天提出各種各樣異想天開的方案,想方設法地想要將威寧丁家的人換回來,陳曉來還用各種方式將自己“勢在必得”的意思傳達出去。由於是軍事使節,他可沒有攜帶大量禮品可供公關之用,但是……他卻有葉韜交給他的十萬兩的雲州銀行、七海商社、九州商社的支付票據。當他最初開始塞錢的時候,那些西路軍的將領們還不敢收,之後還是高森旗開口允可的。但當陳曉來花錢如流水,變著方式找各種各樣的人幫著自己說話,這消息立刻就散播出去了。陳曉來在大侖山呆了十天的時候,雲州正在積極謀求救援威寧丁家的人的消息,已經在整個西路軍所管轄的範圍裏傳開,甚至傳到了更東麵的地方。高森旗終於有些惱羞成怒了,在陳曉來在大侖山呆了十六天的時候,驅逐了他。被驅逐的陳曉來,倒是一點沒有沮喪或者鬱悶,瀟灑地聳了聳肩,卸下了使臣的那身質地良好的定做的長衫,換上了一直放在箱子裏的全套侍衛營的軍服。隻有領章和肩章不同,他現在佩戴的是葉家的家徽,以表示他作為葉韜的副官,唯一需要服務需要忠誠的就是葉韜和葉家,別無其他。
陳曉來是笑著離開的,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完成了一項不可能的任務,然後順利歸隊的戰士。
經過了陳曉來這麼一攪和,雖然雙方沒有達成任何協議,但雙方的對峙卻是沒有能維持下去,大家都冷處理了。雙方不約而同地將警戒降低到了之前的水平,但無論是北遼方麵還是雲州方麵,都沒有讓這些臨時動員起來的部隊返回原來的駐地,而是在比較近的幾個軍營裏集結、訓練。大家都知道,大戰距離不遠了,陳曉來這麼一攪和形成的對峙的冷場,很快就會因為其他的原因,因為兩邊所存在的不可調和的矛盾而爆發出來。而到時候,再也沒機會停手了。
之所以雲州沒有迅即攻擊,說起來還是因為談曉培。當他發現開戰驟然比葉韜原先的計劃會提前那麼多,他立刻就下令血麒軍全軍北進,到剛鐸聽用。結果,在鄒霜文的嚴令之下,血麒軍全軍在第二天下午就全軍出發了,隻留下了相當於一個營兵力的本年度加入血麒軍的新兵,大約一千七百人陸續從血麒軍退役之後留下來當教官的精銳老兵和一些輔助兵在營地裏。由於雲州的後勤體係能夠和血麒軍的需要全麵接軌,也由於血麒軍經常有往返雲州某地的長途行軍訓練,大家全都輕車熟路,攜帶了二十天的口糧就出發了。而天璿軍和禁軍也在緊急進行準備,在恰當的時候,他們也將陸續投入作戰。禁軍開始秘密進入待命狀態,而池雲更是在第一時間去鎮北關,和薛垣等人接洽,溝通各種軍情,隨時準備出擊。天璿軍雖然在對北遼一戰之後就返回了駐地,但此刻也開始整裝準備。以邱浩輝的性格,天璿軍隨時可以以全部的力量,發出致命一擊。現在的天璿軍,由於地位也不同了,比以前更強一些。不僅在步兵部隊上保持了原本的優勢,有著全東平最強大的重步兵部隊,更是補充了四個營的騎兵部隊,已經有了將敵人逼得不得不和自己進行決戰的能力。實際上,天璿軍可是整個東平最適合進行會戰、決戰的部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