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禮的記憶回到那年夏天。
高中校園裏莫名興起了背著吉他唱情歌的熱潮。
校園裏的流行風總是來得莫名其妙,上半個月還在沉迷用彩紙疊星星千紙鶴菠蘿筆筒。
下半個月碎紙簍裏就全是毀壞的折紙工藝品,像時代的廢墟,隻證明它們曾經來過。
唯一代代相傳薪火不滅的規矩,大概就是下課要約小夥伴一起上廁所。
廁所搭子興許是最早的‘搭子’文化雛形。
季司禮從不跟人一起上廁所。
哪怕去,也是一個人偷偷溜到教師職工樓的廁所,趁四下無人時解決生理問題。
別問,問就是要臉。
他和餘諾不是同班,這是餘姨幫兩人辦入學時故意安排的。
目的是讓形影不離的兩人分開,各自多交點朋友,擴大交際圈。
餘諾是班長,脾氣好,很熱心,因此人緣極好,讓餘姨很是欣慰。
季司禮在學校裏除了和餘諾一起,就是獨來獨往,餘姨沒少皺眉。
他知道餘姨的這個安排是在針對他。
看出他對餘諾的依賴,偏執到非她不可。
是嚴重是病態應激反應。
但他沒打算順從餘姨的意思,改善治療。
他病入膏肓,卻甘之如飴。
他和餘諾的成績都很好,一個人是全校第一,另一個必是全校第二,隻是排名先後次序時有變動。
所以常常被當做兩個極端進行比較。
奇跡的是,兩個極端是住同一屋簷下,關係很要好的朋友。
那時候他還不叫季司禮,他叫餘茉莉,隨餘諾的姓。
成績單上,餘諾的名字一定跟著茉莉,而茉莉旁邊一定有餘諾。
白色的A4紙,黑色的打印字。
宋體端方,橫平豎直都是公事公辦的冷漠無情。
他愣是在相連的兩個名字間,看出曖昧的暖意。
能開心上許久。
青澀的愛意就是這麼容易生出歡喜。
他是校園裏少有的喜歡考試的學生,因為每一次成績公布,都像是他和餘諾在一起的致辭宣誓。
餘諾知道他整天悶在教室裏,便養成了每天大課間來找他去操場散步,曬太陽的習慣。
“小茉莉呀,你得多出來走走,曬太陽補鈣,否則小心長不高。”
青春期的女孩已經開始抽條,身高達到了165cm。
季司禮似乎由於早年營養不良,身體虧空沒有補足,發育期遲遲沒到,個頭要比餘諾矮一兩公分。
對此他很是鬱悶泄氣。
操場上多了幾個背著吉他唱情歌的少年,頭發留到堪堪卡著校規標準的長度。
長長的劉海遮住半隻眼,用現在的話叫非主流葬愛家族。
在當時的標準,是憂鬱內心敏感的情歌王子。
少年自彈自唱,吸引了眾人圍觀,在萬眾矚目下,向人群中的少女表白。
在起哄聲中,少女點了頭。
然後就被聞訊趕到的教導主任棒打鴛鴦叫家長。
標準的BE結局,卻符合少年少女敢於衝破成人規則的叛逆情懷。
季司禮心中警鈴大作,生怕餘諾和別的女生一樣,被這種顯眼包迷住。
餘諾的反應比他還大,她抓著他的胳膊,神情嚴肅:“小茉莉,我不反對早戀,但學生的職責是學習。
如果談戀愛不能共同進步,還使得成績下降,那就不是正向的戀愛,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