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周崇文覺得村裏的氣氛有點奇怪。
這兩天他早出晚歸,在街上碰到的人比之前一個月碰到的還要多,時不時地交頭接耳,見到他又迅速散開,遠遠地投過來一個曖mei的笑容。
他有那麼可笑嗎?還是說村民們都知道了李保求親的事,想看看他怎麼應對?怎麼想這都隻是私事,雖然他這兩年在村裏混的人緣不錯,但是總覺得這個關注度似乎是稍高了點。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一個壯漢攔住他的去路,黝黑的臉龐,精瘦的身材,腰上係著濺著油花血跡的圍裙說明了他的身份,宰豬專業戶李保。
周崇文的個頭算是中上,平日蘇絡也得以四十五度角仰望才能與他對視,今天跟李保一比,小了兩號不止。
“前幾天還拿著五吊錢裝模作樣,回頭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
聽李保不知是妒是羨的口氣,周崇文愣了一下,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邁開大步又急又怒地直奔蘇家而去。
蘇絡正等著周崇文呢,等了兩天了。此時她正在院中練習劈柴,蘇繹曬著太陽坐在屋前雕刻版畫,春日暖懷,其樂融融,周崇文就衝了進來。破門而入的氣勢讓蘇絡手裏的斧子差點砸到自己腳上,也讓蘇繹刻花了他就快完工的作品。
“言而無信、自食其言!”
這是周崇文對蘇絡定的罪名。
蘇絡沒想到她等了兩天就等來這個,斧子一扔,雙手叉腰,絲毫不讓,“你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周崇文說就算我恩將仇報,也是你言而無信在先,山上挖出來的東西,你說用就用了。蘇絡不服,周崇文也不廢話,直接提出要核對那筆銀子。
蘇絡瞪圓了眼睛,嘴角突然抽搐一下,似乎是想笑又憋回去了,而後擺出悲慘凜然的樣子,進屋拖出那箱子,就地一掀,白晃晃嘩啦啦地散了一地,周崇文也來了脾氣,蹲到地上二五一十地數了起來,數到九十八的時候,看著地上剩餘的兩根銀條,錯愕得直眨眼睛。
他想錯了?李保說的二十兩其實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蘇絡小嘴一抿,蹲坐在門坎上,扭著脖子不看周崇文,以示心中委曲,周崇文結巴了好久,也沒能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最後是蘇繹看不過去,一邊皺著臉修飾刻花了的作品一邊說前天姐帶我去謝先生家,拿了銀子讓謝先生看,說這是你的祖產,借給我們家急用的,我們下個月就還,讓謝先生再等等,先別急著把謝小姐嫁出去。
蘇絡其實是想直接帶著銀子去替周廝求親的,但最後關頭腦海中浮現出周廝正義凜然的身影,便臨時改了說辭,那看似精明的謝先生居然毫不懷疑,那個瘦得像猴的謝家二娘還一個勁追問她借這麼多銀子到底要做什麼,能不能保證及時還上,那情神儼然已將這些銀子視為自己的私有財產了。
於是周公子討伐失敗,蘇姑娘逆襲成功,周崇文主動提出充當夥夫柴夫清潔夫一個月,以示心中愧疚,蘇絡豈能這麼容易讓他蒙混過關,一邊奸笑一邊申訴自己的委曲,直到周崇文情急之下做出“隻要能補償,怎麼都好”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