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絡回到房中,再抵不住陣陣倦意,但她仍忍不住要想萬燕歸會怎麼會待秦情,會不會回心轉意地說出那大夫的下落,如果他堅持不說,秦懷該怎麼辦呢?
蘇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突遭夢魘猛然驚醒,又驚覺一雙手臂正纏在自己腰間,身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人!
蘇絡的身子猛地一僵,剛想掙紮,便有一道溫熱的氣息吐向她的耳廓……
“是我。”
那個聲音讓蘇絡漸漸鬆懈,她轉身投入身後的懷抱,不曾開口,眼淚已決堤而出。
“秦懷……秦懷他……”
李如鬆用下巴輕輕抵著蘇絡的頭頂,“別哭,會有辦法的。”
“你怎麼才回來?”蘇絡將鼻涕眼淚一齊蹭到他的胸口。
“我已經盡快地往回趕了。”李如鬆的聲音中也帶著濃濃的疲意,抱著蘇絡的手臂又緊了緊。
蘇絡仰起頭,“你要是早點回來,說不定會有辦法的,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絡把這些天的事向李如鬆細細道來,李如鬆沒有打斷蘇絡的敘述,直到蘇絡說到最後,李如鬆才扶著她的發絲道:“如果李得勝能開口說話,雖不是決定性的證據,卻也能再拖一些時日,關鍵要找到那個大夫。”
蘇絡又苦下臉來,“也不知萬燕歸肯不肯改變主意。”
“總有辦法的,隻要那個大夫真的給張鐵看過病,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他是什麼時候去的,什麼時候走的,總會有人看見。”
“可是現在找不到人,就算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也沒用,萬燕歸可以一口咬定他沒有給張鐵看過病,李得勝現在又是這個樣子,就算醒了也未必能開口說話,不能開口就不能上堂作供,到時候不僅要斬了秦懷,連周崇文也會受到牽連。”
李如鬆想了想,“你說劉成軒之前一力促成移交案件的事,現在又肯幫著你們?”
“我也很奇怪,不過蘇絳說他信得過,當初幫萬燕歸向皇上提這個案子的時候,也隻是傷人而己,遠沒有這麼嚴重。”
“所以她認為劉成軒是想幫秦懷化解這段仇怨的?”
蘇絡點點頭,李如鬆道:“如此我們的勝算便又多了一分,明天我去見見他,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他拍拍蘇絡的頭,“放心吧,秦懷會沒事的。”
蘇絡輕輕靠進李如鬆懷中,閉上眼睛長長地出了口氣,慢慢地點了點頭。
李如鬆沉默良久,突然輕聲問道:“如果今天在牢中的是我,你也會這麼為我奔走,甚至不惜用自己身體、自己的未來去換取我的自由嗎?”
蘇絡睜眼對上他的眼睛,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眼中一定是飽含了期望了。蘇絡沒有回答,將臉埋進李如鬆的胸口,悶聲道:“我、我想嫁給秦懷。”
她聽著李如鬆的心跳由慢至快,緊擁她的雙臂也慢慢鬆開。蘇絡不知為何突然想哭,想著她初聽紫嫣說那事的時候,雖然故做鎮定,但一顆心仍險些跳出心口。
那天晚上,她依稀記得對人說了自己壓抑許久的話,她為自己來到這個時代而惶恐不安,整日惶恐,生怕有朝一日醒來,身邊的一切都化為一場夢境;同時她又希望這是一場夢境,睜開眼,見到的仍是自己的世界。
那天晚上,她還依稀記得,有人也對自己說了一些她想忘也忘不了的話。他說他也惶恐,惶恐得不敢生存;惶恐得不敢親近父母兄弟;惶恐得不敢結交任何朋友。他一直想不通這種事情為何會發生在他身上,他希望是夢,卻又害怕心底難以壓抑的孤獨。
蘇絡也是孤獨的,正如雲朗曾經說過,他們都是孤單的人。她一直知道,卻又不願承認,尤其到了這裏之後,不管身邊有多少人,有多少錢,那種孤單的感覺始終如影隨行。她和別人不一樣,所以她注定孤單,這種情形直持續到遇見秦懷,秦懷以穿越者之姿出現在她麵前,讓她感覺無比欣慰,心中的孤單感也終於少了一些。可她後來明白秦懷不是,從他的言談、舉止,都不難發現秦懷並不是那個和她有著相同經曆的人,而秦懷身邊,唯一可能向他展繪未來世界的人,就是李如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