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心已許
許欽最後一個走出書房,他把門輕輕的關上,又鄭重其事的看了看那扇門,這才移步到樓下的客廳。
許愷拉著安心坐在沙發上,許欽不希望在唐茵的房間談論此事,這也是對死者的一份尊重吧。
三個人坐在一起,氣氛有些異常的凝重,對過往的事,都懷著一份小心翼翼,生怕觸碰了就很疼。
這麼多年,許欽從未提過此事,就算許愷再仇視他,他都不願講出來,因為他想給唐茵最後一份安寧。事到如今,有些事還是得麵對,他不能讓許愷成家立業後,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你媽媽的噩夢應該是從采訪李雋後開始的。”許欽雙手緊握,這件事他真的不願提起“本來那次采訪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你媽媽還是去了。”
安心握緊許愷的手,她知道,那次唐茵是代替周馥鬱出的采訪任務。
“本來采訪沒什麼,偏偏趕上了台風,風大雨大,電視台的車走不了,隻能躲進酒店,正巧李雋他們也在那個酒店,事後,外界有了風言風語,說你媽媽和李雋有染,一開始,我們都沒當回事,後來,流言越傳越離譜,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們的生活……”
許欽說不下去了,他現在仍然能感受到當時被流言蜚語困擾的那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和你媽媽實在沒辦法正常生活,說來也怪,李雋突然出車禍身亡,這下,你媽媽
成了罪魁禍首,每天都有人堵在電視台門口,對你媽媽進行謾罵和侮辱。”
安心心裏有些寒意,人言可畏無非於此。
“你媽媽是個要臉的人,我們談了好多次,她執意要離婚,我相信她,可我越相信她,她就越痛苦,直到那天,她和同事吃飯,誰知,竟想不開走了那條路。”許欽摘掉眼鏡,雙手捂住了眼睛。
安心深吸一口氣,兩個彼此信任的人,終是沒能逃過外人背後的指指點點。
“你要是肯離婚,媽媽可能就沒那麼大的負罪感。”許愷還在糾結這件事。
許欽吸吸鼻子,眼眶濕潤了。他說:“那個時候,我怎麼能離開她,我和你媽說過,不管前麵的路怎樣,我都陪著她一起走,可我沒想到,她卻不肯放過自己。”
“你們愛的太深,都不想給對方壓力。”安心說了一句。
許欽看了安心一眼,說:“我曾問過那天在酒店發生了什麼事,不然不會和李雋傳出緋聞。”
這也是安心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實,可是,唐茵已經不在了,沒有人能告訴他們答案。
“媽媽不願意說。”許愷低著頭,不想被人看見他哭了。
“李雋是出車禍,沒什麼可疑的。”安心說。
“不會那麼巧,采訪完不久兩位當事人都不在了。”許欽也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安心看了許愷一眼,硬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全運會在即,許愷不能分心,這件事曾害過
兩條命,她絕不允許許愷再成為受害者。
“事情都過去了,心結也打開了,你和許愷的誤會也應該結束了。”安心拉起許愷的手,往許欽的手上放。
許愷一開始還有些抗拒,但最後還是抓住了父親的手。
許欽的眼眶又濕潤了,這麼多年,許愷第一次主動拉他的手,他們父子之間像最熟悉的陌生人。現在好了,他們拉住彼此的手,感覺又回到了許愷小時候,他總是纏著父親讓他舉高高,那時,應該是他們這一家最幸福時候。
兩人回到學校已經很晚了,許愷把安心送到女寢樓下,站在那兒看著她上樓。安心走到窗口,朝樓下的許愷揮揮手,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看著許愷越走越遠,安心才慢慢回轉過身。寢室的姐妹都在忙著睡覺前的準備,洛雅似乎最閑,躺在床上,翹著腿,晃來晃去。
“我還以為你晚上不回學校了呢?”洛雅自顧自的說著,她在刷手機。
“沒你那麼隨便。”
洛雅翻身趴在床上,瞅著安心,問:“情緒不高,怎麼了?”
“累了,坐車回來有點兒暈。”
洛雅撇撇嘴:“興奮過度了吧!”
她的話另有所指,安心也懶得理她,看了看甄恬,她在卸妝。
“好了嗎,我們到外麵聊聊。”安心替她收好卸妝水。
甄恬看了安心一眼,點點頭。她剛和池遇吃完飯回來,兩人雖然沒談別的,可坐在一起的感覺,甄恬很喜歡。
兩
人出了寢室,站在走廊上,進進出出的同學都趕在熄燈前處理完自己的私事,顯得有些慌亂。她兩往走廊的一端走去。
“怎麼了,有話說?”甄恬站定後,將盤起的頭發鬆了下來,一頭長發,非常飄逸。
安心猶豫了片刻,開口:“關於唐茵的死,你能和我說說嗎?”
甄恬臉上有些詫異。
“你把聽到的風言風語告訴我,我想,唐茵的死不那麼簡單。”
甄恬臉上更加疑惑了,她從未想過這些,一個人死了就死了,還去找原因,有意義嗎?
“我想知道,也想替許愷解開心結。”
甄恬的臉色稍微鬆緩了一些,她知道唐茵的死讓許愷有好長一段時間陷在頹廢裏。
“那些風言風語無非是說唐茵和一個男人不清不楚,害的那個男人為情而死……”
大致也就這樣,和許欽說的差不多。
“還有呢?”
甄恬想了想,畢竟五年前,她也不太懂大人之間的事情,隻是偶爾聽父母在家裏談論一下。
“好像在一個酒店,被人撞見了,這事才被傳開。”
肯定是這樣。
那天在酒店,不止唐茵和李雋,還有一些什麼人,隻是,這些人不會跳出來說自己就在現場。
“你父母和許欽父母關係那麼好,他們沒有勸勸唐茵?”
甄恬搖搖頭:“聽我媽說,唐茵什麼人都不見,從流言蜚語一出,到她不慎墜樓,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吧,她誰都不見。”
安心似乎能明白唐茵
當時的心境,那麼多人指指點點,她肯定生不如死。
“那個男人也死了,是在唐茵之前,如果那個男人沒死,這件事時間一久,估計也就風平浪靜了,沒想到……”甄恬搖著頭,也為唐茵的死感到惋惜。
“說來也怪,兩個人前後都死了……”甄恬自言自語,神情也變得有些疑惑。
安心最大的困惑就是這兩個人為什麼一前一後相繼出事,李雋的車禍看似意外,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她又說不出來。
甄恬看了看安心問:“你在懷疑什麼?”
安心笑了笑,搖搖頭,說:“就是奇怪,但具體說不上來。”
甄恬深呼吸,大半夜的聊兩個死去的人,總覺得怪怪的,於是說:“別說了,許愷和池遇馬上就要出發了,這個時候,還是別打擾他們的好。”
安心點點頭,看來這件事又要放一放了,等他們凱旋後,找機會再和他倆聊聊。
一轉眼,許愷和池遇就踏上了爭戰簽運會的征途。
安心和甄恬隻能送他們去機場,四個年輕人,站在機場大廳,雖有離別之苦,但為了夢想,他們必須勇往直前。
安心說:“照顧好自己。”
甄恬說:“心態最重要,別把奪冠看得太重。”
許愷笑笑:“你也照顧好自己,不能再瘦了。”
池遇話不多,卻很走心,他說:“能爭取冠軍,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四個人都笑了,各自的心裏都有小小的期許。
坐上飛機,
許愷在包裏發現一個手環,運動手環。接著,就收到安心的短信:戴上這個手環,我能看到你行動的步數。
許愷笑笑,把手環戴在左手腕上。
安心的短信又發過來,寫著幾句話:一步兩步三步……上千步到上萬步,看著你每次變化的步數,都是我想你時的心跳。當計數為“0”的時候,我的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睡夢中,期待著和你數著步子往前走!
許愷笑的很幸福,有人這樣關注著他,牽掛著他,期待著他,他是幸運的,是被寵的,但願他也能在睡夢中和她數著步子往前走!
許愷回了短信:親愛的,我戴著手環,就像把你帶在身邊,你一直和我同在,愛你……
坐在一旁的池遇,係好安全帶,拿出甄恬送他的眼罩,看了看,嘴角有了一絲笑意。他戴上眼罩,往椅背上靠了靠,他感覺到,甄恬的一雙手正蒙在他的眼睛上,暖暖的,柔柔的。
安心和甄恬回到學校,兩人有同樣的祝福和期待,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的時間裏,她倆的心將在另一端的某個地點,和他們緊緊的係在一起,這是甜蜜的,是安心的更是值得珍惜的。
在球場,安心碰上了耿驍,他一個人站在球場邊,好像故意在等她,看到她後,衝她點點頭。
“你等我?”
耿驍沒說話,點點頭。
“有事?”
耿驍把一隻精巧的籃球模型遞給安心,說:“他應該上飛機了,不
過等他回來,你再給他。”
“給許愷?”
他點點頭。
“你怎麼不親自給他?”
耿驍抬眼看她,麵部依舊沒什麼表情。
“我替許愷謝謝你,他看了一定會很喜歡的。”
耿驍抿著唇,嘴角有一絲絲淡淡的笑,很淺,很淺。
耿驍默默的離開,沒有多說一句話。安心看著他的背影,對這個少年更加好奇了。
全運會的比賽場館,設施全新,環境整潔,雖然和北京奧運會場館不能同日而語,但運動員在場內的感覺卻是相當舒適的。
擊劍館的設計很人性,場館不大,卻也被利用的很充分,主館內鋪設八條劍道,各種儀器準備就緒。許愷和池遇尤為看重的就是場館內的照明,就怕燈光太多設計不合理而形成反光折射,有礙選手正常發揮。
熟悉場地的時候,許愷和池遇就對這些有礙選手發揮的細節看得很明白,這也是一個運動員對自己負責的一種體現。
比賽場館離酒店不遠,這也能讓運動員有更多的休息時間。許愷和池遇分在一個房間,室內的環境相當不錯,有寬大的落地窗,有通風好的陽台。
池遇擔心許愷現在服用的藥物會影響尿檢,他問許愷:“醫療隊的藥應該沒問題吧。”
許愷並不擔心,醫療隊用藥是有規定的。可是每次大賽都能抽查出問題,看來想得冠的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但到最後,還不是被查了出來?物極必反,這是不
可取的。
兩人收拾妥當,各自躺在床上給遠方的兩個人發微信。
許愷問池遇:“你和甄恬進展如何?”
池遇盯著手機回答他:“簡單的聊聊,沒什麼。”
“她好像不這樣認為。”他把枕頭墊高了一點“甄恬很單純,家庭環境讓外人以為她很任性跋扈,可她不是,她從小就安靜,現在也是如此,所以她對感情的事,會很認真。”
池遇扭過臉看了許愷一眼,說:“她和安心不同,安心能屈能伸,甄恬隻適合被寵著。”
許愷笑了:“那你就多寵著點兒。”
“我現在心思不在這上麵,打完比賽回去再說吧!”
“也是,好好比賽,如果我倆真到巔峰對決的時刻,我希望你手下不要留情,我要知道,是我技不如你,還是你技高一籌。”
池遇瞟了他一眼,笑笑:“我什麼時候手下留過情?”
兩人相視一笑,這種對決才是有意義的。
全運會開幕式那天,安心早早就回家守在電視機前,希望能在H省代表團裏看許愷一眼。
然而從6點多開始,一直到9點結束,她都沒看到許愷。
H省代表團第31位進場,那麼多人,又都穿著整齊的服裝,鏡頭不可能每個人都掃到。她睜著大眼睛,看了半天,連許愷的影子都沒見到,也沒看見池遇。隻有旗手和幾位明星運動員給了幾秒的鏡頭。
等了一晚上,什麼都沒等到,剛要睡覺,甄恬的電話進來了,她
顯然挺激動,聲音都變了:“我看到池遇了,他和許愷走在一起……”
安心楞了一下,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怎麼就給漏掉了?
“有嗎?你看到了?我沒看到,帥不帥?”安心也有些激動了。
“帥,超帥!”
“我要看重播。”
“我錄下來了,明天你回學校再看!”
“現在發給我。”
“文件太大,很慢的。”
“哦!”安心有些遺憾,沒能親眼看見他們。
安心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了,許愷他們現在一定興奮的也睡不著吧!他們可能剛退場,可能在回酒店的路上,可能在吃宵夜,可能……肯定沒有在想她。
她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臉,沒來由的臉紅了起來。
他一定忙壞了,那麼多人,可能有很多事要處理,忙的連手機都看不了。
溫告訴自己,別瞎想了,睡吧,明天一早,他就會發來消息的。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幾點,安心聽到耳邊響起了手機提示音,就那麼一聲,就把安心的睡意驅逐,她一個激靈爬起來,抓過手機,果然是許愷發的一條微信。
“我們正在回酒店的路上,今晚很興奮,走在隊伍裏,我都想跳起來,你看到我了嗎?”
安心心裏暖暖的,美美的,甜甜的。她看了一眼時間,淩晨2點25分。
她敲了幾個字:“看到你了,超級帥,帥的一眼就認出是你。”
發過去後,覺得撒謊也挺容易的,於是她咬著嘴唇偷笑。
“你
還不睡?”
安心想了想,回複過去:“口渴起來喝水,好巧,你就發消息過來了。”
許愷那邊發來壞壞的笑臉。
接著又是文字消息:是不是在故意等我消息,快去睡覺,小心黑眼圈。
安心心裏暖的一塌糊塗:知道了,囉嗦,你也早點睡。
“回去就睡。晚安,愛你……”
安心盯著那句“愛你”看了半天,最後,也打了同樣兩個字,發出去。然後不再等他回複,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的可真踏實,直到母親把早餐擺上桌,叫了她三次,她才肯起來。
飯桌上,愛素問安心:“許愷幾號比賽。”
“22號吧,可以多休息兩天。”安心喝了一口粥。
“奪冠的機會大不大,他的手,會不會有問題。”
安心搖搖頭,說:“奪不奪冠不重要,關鍵他能克服傷痛,重新站上劍道,這才是重要的。”
愛素明白,一個運動員最大的希望就是站上領獎台,許愷也不例外:“不容易啊,能做自己喜歡的並堅持不懈,這很難能可貴。”
安心看了看母親,問:“媽媽,你想不想找個伴?”
愛素放下碗筷,瞪了女兒一眼:“又來,你現在就嫌棄我拖累你,是不是?”
安心趕緊解釋:“沒有啦,就是覺得你太孤單了,有個伴,陪陪你,日子也好打發啊。”
愛素搖搖頭:“我現在挺好的,不用你操這個閑心。”
安心看出母親是很抗拒這件事,她知道媽媽心裏一
直有爸爸。
吃完飯,安心準備回學校,臨出門前,愛素說,找到一份保潔工作,就在市中心一座大樓裏。
安心抱抱愛素,說:“辛苦了。”
“我閑了這麼久,實在待不住了,反正就是打掃衛生,也不累。”
“離家遠點了。”
“和領導說了,我可以提前半小時走。”愛素笑著說“領導人不錯。”
安心心裏有些酸,母親年紀大了,還要出去打工,她心疼啊。
愛素看女兒眼裏濕濕的,趕忙推她出門:“快走吧,我也到時間了。”
看著母親轉回去,收拾東西,安心抹了眼角溢出的眼淚,轉身下樓了。
剛一到學校,安心就找到了甄恬,迫不及待的要看她錄下的視頻。
甄恬一邊笑她猴急樣兒,一邊把視頻找出來播放。
果然,在一個鏡頭裏,出現了許愷和池遇,他倆手牽著手,另外一隻手舉著國旗,向看台這邊揮舞著。
鏡頭隻有3秒鍾,快的一眨眼就過去了。
安心重複播放了好多次,就是看不夠。
“你怎麼做到的?”
“用心啊!”甄恬收了手機,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你是說我沒用心了?”
“關心則亂,你太激動了,想每個鏡頭都不錯過,結果……”
安心覺得是這樣的。
“我動用了所有同學朋友,隻要H省代表團的鏡頭,都給我錄下來,一雙眼睛怎麼可能完成啊!”
果然是用心了,安心笑了笑,不管怎麼說,許愷和池遇在場上的風采
被永遠留了下來,等將來,再拿出來看,除了興奮便是感動了。
第一天比賽日就要決出男子重劍和女子佩劍的冠軍,小組循環賽後H省男子重劍的幾位隊員全部慘遭淘汰。
這樣看來,H省的擊劍項目隻有許愷和池遇的花劍還有衝冠的機會。
擊劍項目一共有六個比賽日,第三個比賽日就是他們花劍,和最後一天團體賽。
花劍一直是H省隊的強項,前有奧運會冠軍,總教練更是對花劍充滿了信心。除了老將,池遇和許愷算是新人,但他們的技術已經遠在老將之上了。
花劍被寄予厚望,池遇和許愷雙保險,拿下冠軍應該問題不大。
第一天比賽日,擊劍項目H省隊沒有金牌收入囊中,安心和甄恬也都覺得有些可惜了,本來看好的選手,居然也出現了失誤,看來賽場上的瞬息萬變,隨時可能改變結果。
兩人開始為許愷和池遇捏把汗了,尤其安心,更是擔心許愷的手傷,這一定會成為限製許愷發揮的最大障礙。
甄恬拍了拍安心,說:“別想太多,我們去喝酒吧,提前祝賀兩人奪冠!”
安心笑了:“你這麼心急啊,這也能提前祝賀?”
“我饞酒了,找個借口,萬一奪冠了不是更好。”
兩人剛出寢室門,正好洛雅和林好也回來,兩人參加了一個Coser的聚會,兩人難得誌同道合,這也算緣分使然。
看到兩人,甄恬就說要出去喝酒,
有同去的就跟上。
洛雅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林好也讚同,於是四個女生嘰嘰喳喳往樓下去。
安心喝不了酒,隻能要一杯啤酒。甄恬和洛雅算是有點酒量,林好也能對付兩口。
四個人坐在燒烤檔最裏麵的位置,一邊喝著一邊聊著。
“你們說有意思不?我們四個大一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坐在一起喝酒,真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洛雅舉著杯子說。
安心和甄恬對視一眼,那個時候好像自然而然就分成兩派,絕對水火不容的樣子,現在好了,四個人真的就成了朋友,而且是那種很要好的朋友。
“我要謝謝安心,是她提醒了我,不然我還陷在那兒,找不到出路呢!”甄恬和洛雅碰杯,又和安心碰了碰。
安心小小的抿了一口啤酒,說:“我們四個能住在一個寢室,這是多大的緣分啊,我不想畢業後,因為不了解對方而有所遺憾,畢竟以後很難在遇見。”
林好點著頭:“我和洛雅都是外地人,將來畢業去哪兒都不知道,你和甄恬還好,應該會經常見麵的。”
洛雅放下杯子,說:“我和喬寧商量好了,他去我那兒,海城這個地方,不適合我。”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洋溢出來的是向往,是幸福。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你應該留下來。”安心笑她。
洛雅看了一眼安心:“也不一定,他要願意完全可以入贅到我們家。”
“你有哥,這不可能。”林好說。
洛雅撇撇嘴說:“不管那麼多了,畢業還早,我們應該盡情享受在一起的許時光。”
洛雅瞅著安心問:“你和許愷是最叫人羨慕的了,將來畢業第一件事,你就是嫁人。”
甄恬也看安心,問道:“那麼快?”
安心瞪洛雅:“別聽她胡說,我才不想那麼早結婚呢!”
甄恬點點頭:“我也是,最起碼得工作幾年,好好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不一定要靠男人養活。”
安心看著甄恬,這一點她們又有了默契。
“估計我應該是咱們四個裏結婚最晚的一個,因為,我現在還是隻單身狗。”林好喝掉半杯啤酒,苦著臉說。
大家都笑了,大學校園裏單身狗並不奇怪,有的人很現實,即使在校園裏談的轟轟烈烈,一到畢業還是分崩離析,那種滋味很難有人願意嚐試。
“這可不一定,緣分到了,沒準你就是第一個結婚,第一個生娃的人呢!”洛雅嬉笑著和林好碰杯。
林好弄了個大紅臉,結婚生娃這種話題,她覺得太早,太遙遠。
大家正聊著,就看見過來幾個男生,一開始沒注意到,等他們坐下後,甄恬碰了碰安心,小聲說:“阮琛。”
安心往那邊看了一眼,果然有阮琛,他今天穿的很隨便,休閑褲,簡單的一件衛衣,一副閑散的樣子。
“他著裝風格都變了。”甄恬小聲嘀咕了一句。
“原本什麼樣,就什麼樣
,再偽裝也偽裝不來的。”安心剛要移開目光,就看見阮琛轉過頭來,和她的目光對上了。
安心沒什麼表情,倒是阮琛衝她輕輕一笑,那笑容還是那樣的從容。
安心轉過頭,就算再從容也不再是以前看他時的心情。
“他過來了。”林好小聲說了一句。
安心就覺得背後一涼,甄恬就抓住了她的手,給她力量。
“都在呢,要不要一起?”阮琛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可現在聽著,有些不舒服。
四個女生都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淡然了下來。
阮琛弄了個尷尬,沒人理他。
“那你們繼續,這頓我請。”
“不用了。”安心站起身,叫了服務生“買單。”
阮琛看著安心掏錢,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沒必要弄成這樣吧。”
安心聽見,微微笑笑:“你想怎樣呢?”
“和從前一樣。”
“你想多了,不可能。”
“還在怨我?”
“沒有,就是覺得不值。”
阮琛看了看安心,又看看甄恬,這兩個女生他都沒有利用好,是他最失敗的一次計劃。
“詩社的社長你來接任吧,我已經把你的資料交上去了。”他說,很誠懇。
“對不起,我沒太多時間。”安心接過零錢,其他幾個女生也站起身來。
“你最合適。”阮琛急切地說“你來帶詩社,我很放心。”
安心看了一眼阮琛:“我都打算退出了,你再找更適合的人選吧。”
阮琛還想說什麼,安心已經邁步離
開了。
三個女生呼啦啦跟著安心走了,留下阮琛怔楞的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
詩社果然選舉了安心做社長,洛雅說:“別為了不值得的人放棄你所喜愛的,你來做社長最合適不過了。”
安心最後還是答應接任社長一職,和阮琛交接的那天,他們一句話沒有。阮琛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她,並告訴她:“出國的事已經定了,那邊看中的是成績,給我全免了學費。”
安心隻淡淡的一句:“祝賀!”
兩人走出教學大樓,一個朝南,一個朝北,以後,將來,再無交集。
安心回到寢室,想了半天,才覺得真正的人才是不會被掩藏的,阮琛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辦法出國,卻落了個空,但是他的成績才學,卻成了他邁出國門的關鍵。人,在什麼時候都要有真才實學。
阮琛的事就這樣過去了,她隻能祝福他,往後好自為之。
耿驍來找安心,說想加入詩社,安心非常高興,他可以參加社團,這應該是他走出自己圈子的第一步,以後會慢慢好起來。
耿驍加入詩社,和安心說話的次數也多了,安心問他:“你性格一直這樣嗎?”
他搖搖頭:“不想說而已,也沒人可以說。”
“因為什麼?”
耿驍看著安心,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一句:“我討厭那個家。”
“你父母?”
耿驍點點頭:“我不想見到他們。”
“原因?”
“他們太自私。”
“他們是愛
你,才管理你的人生。”
耿驍嘁了一聲:“他們考慮自己的多。”
安心默然了一會兒,家長和孩子之間為什麼總是存在著一些問題,難道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你應該多理解父母。”
耿驍第一次笑,卻笑的很無奈:“不能夠,我也不想這樣做。”
“為什麼?”
耿驍再度看了安心一眼:“現在我不想說。”
“什麼時候想說?”
“不知道。”耿驍目視前方,搖搖頭,眼神迷茫“也許永遠都不會說。”
“等你想說,就來找我,我會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耿驍扭頭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轉身朝一邊走去。
安心歎了口氣,這個大男孩的內心一定藏著什麼東西,又想告訴別人但又怕說出來後沒人理解。他很矛盾。
花劍比賽小組循環賽和單人淘汰賽,電視上沒有直播,不過,安心很有自信,她相信許愷和池遇會雙雙晉級半決賽。
果然,許愷和池遇兩人攜手在小組賽中以卓越的的戰績順利出線,在1\/8決賽中,池遇以15:5輕鬆擊敗對手,而許愷也以15:9力挫勁敵,兩人又雙雙晉級1\/4決賽。
兩人的成績一直不俗,在1\/4決賽中更是超常發揮,擊敗了各自的對手挺近半決賽。
半決賽最不願看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許愷和池遇率先對決,這就意味著,他們中間有一個將止步半決賽,無緣決賽。
電視直播了許愷和池遇對決的
比賽,當時安心因為老師給的任務沒完成,不得不忍痛留在教室裏,她讓甄恬回去看,她害怕看到兩個朋友在劍道上廝殺,這是一件挺殘忍的事。
安心從五點半就開始待在教室,手上的活一邊做著,一邊溜號,旁邊的同學問了好多句,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6點鍾的時候,安心知道比賽開始了,她的心始終不能靜下來。喬寧和洛雅來喊她,她說什麼也不肯去校外的酒吧看直播,她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落敗。
而遠在千裏的許愷和池遇,在拿到對決名單的那一刻,兩人都知道,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這樣的對決的確很殘忍,但是比賽規則就是這樣。
兩人在上場前,已經進行了溝通,池遇說:“我們終於又一次碰上了,我不會手下留情。”
許愷穿著擊劍服,對著池遇的胸脯懟了一拳:“上次差你一劍,這次我可要找回來哦!”
“你盡管來拿,看我肯不肯給你機會。”池遇笑了,頭一次笑的如此開懷。
“你可不要顧忌我有什麼傷啊,盡管放馬過來。”
兩人伸手握拳,肩膀緊緊的撞在一起,這才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最好詮釋。
上場了,裁判人員和工作人員對儀器和拖線盤等進行了一番檢查,確認無誤,兩人站上了劍道。
現場坐滿了觀眾,擊劍這一傳統項目,很多人都為之著迷。那種靈動的進攻方式,那種你來我往,你刺我擋的
進攻與防守,真正刺激到了人的感官神經,當一選手刺出好劍,當一選手漂亮的防守反擊,都是美與力量,技巧與速度的超級享受。
比賽開始,許愷率先取得主動權,他在一連串的弓步進擊中,輕鬆刺出第一劍,得分有效。
池遇當仁不讓,防守反擊之後,一個腕下挑劍,劍尖直刺許愷的金屬衣,得分有效。
兩強相爭,比的就是技術和謀略。兩人的劍路,套數彼此都非常熟悉,如何能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刺出有效一劍,考驗的是兩人的心理戰術和手上腳上的穩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