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好溫度，許朝迎給江易知裝了杯熱水。
有點燙，吹兩口再喝為宜。
江易知卻一口悶了。
許朝迎問：“不燙啊？”
“不燙。”
“厲害。”
江易知把杯子放好，說了聲：“謝謝你。”
許朝迎：“不客氣。”
試卷剩下的都寫完了，江易知也沒有要看書的意思，許朝迎嫌幹坐著無聊，便跟江易知搭起話來。
“江易知，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江易知淡聲應：“你問。”
“你喜歡喝熱水還是冷水啊？”
這個問題許朝迎思考了十七年。
她不愛喝水，要喝也隻是喝冷的，陸溪常常說她：能不能喝點熱水？偶爾喝點行不？
初中時候，陸溪總是把許朝迎保溫杯裏的冷水換成熱的。
“都可以。”江易知說，“但受不了溫的。”
“我也是！”溫水那種要冷不熱的口感，好似融化了的冰淇淋，令人難以下咽，“我覺得溫水口感好奇怪。”
“對。”江易知讚同地點點頭，又補了句，“根本咽不下去。”
“對對對，就是這種。”許朝迎笑了一陣。
江易知也在笑，雖掩不住臉上的疲態，卻很好看。
像江易知這類人，在脆弱的時候，卸下防備來，會更令人想撩撥。
許朝迎第一次見他笑這麼久。
她拿出陸溪特意給準備的，隻可以打電話的兒童電話手表，看了一眼，對江易知說：“你今天晚自習是不是得請假了？”
“嗯。”
“用不用借我手表給阿姨打個電話請假？”
“可以。”
許朝迎把手表給江易知。
手表在江易知手上顯得格外迷你。
他按下一串電話，手表“嘟”了幾聲後，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
“喂，你好。”
“媽，是我。”
徐以靈在那邊一頓，近一步問：“是小知嗎？”
“嗯，我拿著……”江易知在這停了停，“朋友的手表打的電話。”
“奧，怎麼了嗎？”
“我發燒了，現在在學校外麵輸液，您幫我跟老師請個假吧。”
徐以靈那邊窸窣響了一陣，問道：“發燒了？那我晚點來接你，別亂走啊。”
“嗯。”
“行，拜拜，媽媽有事去了。”
“拜拜。”
電話掛了，許朝迎接回手表，手指一時無法接受殘留的溫度，下意識彎曲。
而許朝迎的大腦，還停留在江易知說的那個“朋友”上。
很奇妙的感覺。
被別人承認是朋友是件很酷的事，被喜歡的人承認是朋友，是一件更酷的事！
“還有三十分鍾上課了，你要不先回去吧，我現在還好。”
江易知的話打斷許朝迎的思緒。
她揚眉：“沒關係，你先睡十分鍾，十分鍾後我再走，萬一你還要喝水了呢。”
江易知抿唇，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朝迎……”
“怎麼了。”
隔了十幾秒，他說：“謝謝你。”
江易知原本想說，沒必要這麼對他好，他承受不起。
但看見許朝迎認真的模樣，又覺得這話會刺激到她。
拒絕一個很好的人的好意，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小事而已。”許朝迎說，“你不要管這些了，我把試卷檢查一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