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話聽起來直白,又似隱晦藏了層更深的意思。
比起現在,他更像在為強硬地留下青黛而道歉。
青黛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的背影,明明寬闊又堅實,卻總是成為容易被欺負的那個。
她問,“沉總司令功績頗豐,深受雁城人愛戴。別說楊宏,任何一個雁城人都不會相信他要背叛雁城。他到底所求為何?”
沉之川道,“他不是叛,他是……反。”
他語氣平淡如常,最後一個字音拋下雷霆萬鈞的重擊。
“軍閥勢力幾方割據,多之又多。他叛出雁城,至多隻是在各方勢力間盤旋、鬥爭、吞並,無窮盡也。可若他反……”沉之川抓著她的指尖鬆開了點縫隙,無力般,“他可以得到更多。”
青黛明白過來,“沉總司令是要幫外國人對付我們。”
“……是。”
“可笑一年前,我真以為得到他的消息,歡歡喜喜跑去赴一場親爹設下的死局。”
“他的野心很大。”沉之川沒轉身,話語間溢出低笑聲,“所以三日之後那場仗,他不會留情。畢竟一年前他就不曾留情。”
“哪怕……我是他的兒子,我身後是他駐守了半生的家。”
從前被癡傻外殼掩去的真相浮出水麵,她才發覺為什麼恢複神智的沉之川要不顧一切抓緊她。
他惶惶無定,他在渴求。
原來他們一樣,隻有彼此。
長久以來的陌生感逐漸消散。
霧靄退去,她終於看見了沉之川。
完整的沉之川。
青黛用另一隻手覆上他手背,“新婚第二天,你對我說過一句話。”
“你沉之川做事從不後悔。”
“現在呢?”
沉之川歎氣,二話不說把人往自己懷裏塞。
他一手扶住青黛後腦,緊緊摟她,“從不後悔。”
青黛頓了半晌,正欲雙手抱上沉之川的腰。
男人突然道,“夫人,與你說一件事,不要生氣。”
青黛手上動作停住,仰頭看他,“……你說。”
沉之川溫柔地揚唇,隻是那笑怎麼看怎麼不對味,“今晚,夫人會隨我的親兵回城。”
“什……”
“我明白。你喜歡的是從前那個傻子。”沉之川說,“可我回不去了。”
“我所有本事,是沉業霖教的。”他眼底的亮光在燒,“我會竭盡全力去贏。但我……”
“未必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