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曹家出了位皇後,皇後的嫡子還封了太子,潘氏的身份跟著水漲船高,自然要叫人將國公府裏裏外外都修繕一新,才符合她的尊榮。

在遊廊的盡頭往左拐,便是前院了。

阿州與國公府的前總管張泰已經在書房門外等著。

張泰跟曹勳的父親是同輩,五十多歲了,兩鬢微白,無須行禮時脊背挺直,可見身子骨還很硬朗。

看到曹勳,張泰百感交集,半是讚賞半是欣慰道:“國公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剛剛而立之年就收了九州回來,老爺他們九泉之下有知,定當痛飲數百杯。”

曹勳笑道:“幾代將士的功勞,怎可皆歸於我一人頭上,泰叔,裏麵請。”

張泰跟著他走了進去,阿州留在外麵守門。

曹勳坐在主位,請張泰也坐。

張泰搖搖頭,看著年輕人的眼神充滿了自豪與慈愛:“我知道國公爺為何叫我過來,隻是您前腳才回京城,後腳就叫我重新總管國公府,太夫人會怎麽想,外人又該如何議論?”

潘氏不是普通的繼母,她還是皇後的生母、太子的嫡親外祖母,張泰覺得,國公爺還是給潘氏留些臉麵的好。

曹勳掃視一圈這間曾經屬於祖父、父親的書房,語氣平和:“那些都不重要,這是曹家,我想用誰便用誰,難道我這院子的奴仆個個都向著那邊,您就高興?”

張泰哼了一聲:“他們敢!”

國公爺遠在邊關,他們把潘氏當天沒關係,現在國公爺都回來了,他們再敢唯潘氏馬首是瞻,那是嫌命長。

曹勳:“這些都是瑣事,我不想管,還是交給您替我處理吧。”

言外之意,他就是要張泰馬上回府當差。

張泰為難道:“當年我那不爭氣的麼子被人灌多了黃湯,糊裏糊塗卷入一場紛爭,失手打斷了一個小混混的腿,雖然這是別人做的局,可他動手打人乃是事實,隻要小混混去報官,他肯定要吃牢飯,更連累國公府落個縱容家仆仗勢欺人的汙名。潘氏借此事逼我自己請辭,我走了,小混混收了銀子同意私了,如果我回來,就怕那邊又要跳出來。”

曹勳:“劉瘸子是吧,您放心,他的另一條腿也斷了。”

書桌上擺著一份文書,曹勳推向張泰。

張泰上前兩步,拿起文書一看,發現這是劉瘸子的供詞,將他們一夥人當年如何被人收買的經過交待得清清楚楚,並且每一個同夥都在下麵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雖然劉瘸子也說不出指使之人的名字,但這份文書足以證明張泰兒子是個苦主,絕非仗勢欺人之輩。

張泰的心頭,湧起一股熱流。

他當初能坐上定國公府的總管事,自然有他的能耐,看穿劉瘸子等人的局更是輕而易舉。

可管事也是家仆,是需要主子撐腰的,老國公去了,新國公遠在邊關,潘氏貴上加貴,他一個小小的總管如何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