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等曹太後回應,曹勳大步離去。
他這一去,二更天的時候才回來,顯然沐浴過了,換了一套官服。
曹太後卻注意到,哥哥隻是洗了身上,頭髮還帶著風塵,離得近了,她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
曹勳沒有察覺她的打量,目光沉沉地看著依然昏睡的小皇帝,沉默片刻,對曹太後道:“萬公公禁不住拷打,死了,臨死之前都咬定事先不知情。楊棟比他骨頭硬,還吊著一口氣,剩下的都是一樣的口供。”
曹太後愣住了。
曹勳終於看了她一眼,艱難道:“或許,之前我們應該對皇上更嚴厲一些。”
曹太後忽然以手捂麵。
所以,兒子真的隻是死於暴虐,死於一個卑賤的太監的報復?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不該一直縱容兒子任性的。
曹太後哭了很久,直到曹勳發現小皇帝的臉又紅了起來,伸手一摸額頭,果然燙得驚人!
守在外麵隨時待命的幾位太醫立即被叫了進來。
幹興帝熬過了今晚,然而第二天他的情況更差了,湯藥都是被曹勳掰著下巴強喂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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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曹勳依然陪著曹太後守在幹興帝的寢殿。
夜深人靜,他忽然對曹太後道:“娘娘,該考慮要讓皇上傳位給誰了。”
曹太後先是怔住,隨即哭著搖起頭來,牙齒咬著嘴唇,好不可憐。
曹勳握住她單薄的肩膀,同樣眼窩深陷的他看著曹太後布滿血絲的眼睛:“皇上這樣,妹妹不想,我也不想,可外麵那些大臣已經在暗中商議該迎接哪位藩王進京了,妹妹真要等皇上咽下最後一口氣再臨時做打算嗎?”
曹太後不想,可她更不想兒子死去!
她撲到哥哥懷裏,又哭又打。
曹勳等她發泄夠了,哭聲停了,才問:“安王或黎王,妹妹屬意誰?”
曹太後哪個都不屬意。
曹勳也不催,鬆開她回到床邊,撈起小皇帝的手貼在臉上。
曹太後魂不守舍地走過去,坐在他對麵,一邊落淚一邊問:“哥哥想選誰?”
曹勳隻看著昏睡的小皇帝,聲音理智近似無情:“我知道妹妹不喜黎王,但他身上畢竟流著我們曹家的血,妹妹主動將皇位傳他,他繼位後也會念著這份恩情,會敬著你。換成安王,他或許會表麵敬你,卻一定會打壓曹家。”
不用他說,曹太後也明白這個道理。
無論哪個王爺繼位,她太後的地位都不會動搖,有孝字壓著,他們都得客客氣氣。
可安王會打壓兵權在握的曹家,哥哥弟弟仕途不順,她在朝堂上就徹底沒有任何依靠了。
黎王呢,他為了名聲也會寬待母族。
“就聽哥哥的。”
“既然做了決斷,便事不宜遲,免得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