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我墳頭草木已拱,母親,黃泉路遙,您隻剩下二弟倚靠。”

穆長灃盯著劉夫人的語氣森然,帶著濃重的警告,“不管顏玥兒做了什麽,我的妻子,穆家這一代的長子長媳,隻會是她。念她親娘早死,早失怙恃,母親您若有餘裕,請多關懷她。您,記住了嗎?”

第三十六章

穆長灃走回院裏,已經是後半夜了。

今夜的月很圓,胖嘟嘟的白,像一個孩子氣的少年氣鼓鼓的側頰,穆長灃半途走的累了,拄著手杖仰頭望月,覺得那月和往昔沙場中浴血奮戰後抬頭看見的分外不同,纏繞著胖圓月亮的一縷輕紅薄霧沒了嗆鼻的血腥氣,隻讓他回憶起方才滿屋氤氳的香氣。

穆長灃的腳步驀然加快了。

院子裏和離開時一樣靜悄悄的,兩隻胖頭雀腦袋挨著腦袋睡得香甜,養著睡蓮的彩缸裏頭,偶爾五彩斑斕的鯉魚擺尾浮上來,圓圓的嘴一張一合,發出噗噗的聲音。

他掀起簾子走進臥室,那股熱氣莫名的再次躥升上來。

穆長灃離去時房裏還沒掌燈,這會兒屋子裏依舊是暗沉沉的,花窗半開,如紗似霧的月色照進來,照不透幾層紗帳裏的人影。

直到穆長灃一條腿跪在床榻上,才看清宴雲依舊被薄被纏的緊緊的,背對自己蜷成一團,黑發亂蓬蓬的。

那股脂膏的濃烈香氣似已經滲透進宴雲的肌膚裏,一挨近身,穆長灃便覺目眩神迷。

粗算一算,他已經辜負韶華時光許久,也讓妻子寂寞太久了。

雖然雙腿依舊和灌了鉛似的疲乏,沒恢復當年步履如飛的好狀態,穆長灃卻覺得不能再拖延下下去。

看剛才把妻子急的,氣喘咻咻的扛起自己多少次?

他湊近宴雲,見人依舊一動不動,還以為妻子睡著了。

這個時候還能睡得這樣香,真還是個孩子。

穆長灃長眉舒展,輪廓冷硬的臉上顯出來一個笑容,這笑容滿是寵溺憐愛,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他愛妻子已經這樣深了。

直到穆長灃俯下身,想親一親妻子嬰兒肥沒褪的臉頰,卻見宴雲像是腦袋後頭長了兩隻眼睛,瞬間聳肩縮腿,蛄蛹著躲閃開去。

“原來你還沒睡?”

“睡了,睡得很熟,你別吵我。”宴雲緊緊閉著眼,把自己往最深處藏。

那助興的胭脂膏子畢竟隻是沁入肌膚,塗抹嘴唇時吃下去一點,過了這麽久,藥性已經消了。

宴雲卻還記得他剛才做過的糗事。

他不自量力的想攻下穆長灃時,穆長灃那雙震驚到突破天際的眼,好像烙印進了視網膜裏,令他久久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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