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耳朵還沒回味出來,身體就先難受了。

燕淮。

他抬眼看著麵前闊別七年的男友,或者說……前男友,眼神有些飄忽。

身材比以前還拔高了不少,逆光而站,一手從容插著兜,看著修長挺拔,白襯衣上套著深灰色的馬甲和領帶,纖塵不染,顯得矜貴又清冷。

寧初移開本就沒落實的眼神,看著他手裏的小塑料瓶子,撐著身體剛要動,骨頭裏泛起的陰寒疼痛瞬間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身體不自主地往後仰去。

“小心!”對麵的人閃身過來。

寧初蹙著眉悶哼一聲。

原本以為會吃點苦頭的後腦杓這會兒正被一隻溫暖的手牢牢護在掌心裏,墊在了他的後腦與牆壁上凸出的銅製裝飾物之間,腰後被另一隻手托著,穩住他的身體。

仿佛整個被圈住在懷中,遠遠看著,是個極度危險曖昧的距離。

微微睜開眼,便看見一雙黑如子夜般的眼瞳,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正專注地凝視著他,像未知危險的漩渦一般將他吸進去。

燕淮這人不笑的時候,嘴角倨傲的弧度總顯得有些涼薄。

靠得太近,寧初甚至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一股清冽冷香,將周遭的煙味兒與檀香強勢地擠開,與他交纏的溫熱氣息也似乎蘊藏了一抹慣有的侵略性。

他的頭有點暈。

“沒事吧,先生?”燕淮緊盯著他,輕輕啟唇。

寧初閉眼定了兩秒神,再次睜開後,眼睛裏又恢復了往常的淡漠,平視過去,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沒事,麻煩東西給我。”

對方愣了愣,放開圈住他的手,後退了一步,將小瓶子遞給了他。

包裹著的氣息稍微退開,寧初才放鬆地急急喘息兩口,接過瓶子,目光在那雙手無名指的銀色指環上一掠而過,垂眸道:“謝謝。”

沒等人開口,他便匆匆站穩了身體:“借過一下。”

然後越過這人的身體,徑直離開。

腳步是虛浮著不穩的,身體是痛的,頭是暈眩的,但他不想求助,也不想回頭。

他沒忘,燕淮早已經失去了對他的記憶。

用‘陌生人’三個字來形容他們倆,是再準確不過了。

*

燕淮站在原地,看著人離開的背影緩緩消失在拐角,左手手指輕輕在右手手背被硌出的印子上滑過,雙眼失神,連徐薇叫他都沒立刻意識到。

“燕少?燕少?燕總?”

“嗯?”燕淮反應了幾秒後望過去,“嗯。”

“果然在這裏,包廂衛生間被您二嬸吐得一團糟,我料著您肯定不會進那裏去的。”

燕淮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冰冷地掃過去:“你在我身邊做了這麽多年的事,什麽時候幫我認了個二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