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初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這個人在難過,下巴在他的肩膀上點了點,歎口氣:“哪有你這種人啊,正常不都會覺得煩嗎?”
“不會煩的,我愛你。”
寧初驀然怔住,心髒在這時似乎被重重地鑿了一下,像有什麽東西在扯著那塊肉,有種窒息的憋悶感。
“怎麽了?”燕淮察覺到他有一些不對勁,放緩了步子。
“沒事,就有點兒冷。”他下意識應聲,沒看見燕淮瞬間黯下去的眼神。
山腳漸近,人聲也開始變得明顯起來。
“我讓司機在片場等著了,待會兒就送你回酒店。”
“好,謝謝你。”
“……別對我這麽客氣,你前段時間懟我的勁兒呢?”
“哪裏懟過你,明明每次都被你堵回來了好嗎?”
論毒舌氣死人的功力,他哪裏比得過燕淮?一人能抵千軍萬馬。
……
燕淮走後,寧初向白導請了平安夜和聖誕節兩天的假,這些天球球每天都打電話過來,讓他一定要來給他過生日。
而唐恩也在平安夜的頭兩天進了組,開始拍攝和寧初一起的戲份,也是寧初最擔心的一段戲份。
他看過唐恩以前當男主時拍的偶像劇,也曾經在裏麵打過一兩次醬油,說實在的,這個人在演戲方麵完全還沒開竅,以前待過的那些劇組,上至導演下至劇務,都是吹上天地捧著他,從不會明說問題,時至今日,這個人的演法總是一個套路,幾乎演什麽都是‘唐恩本人’。
正如他所料,當天第一條剛開拍沒多久,唐恩就被白星瀾叫了NG。
似乎從一開始就跟這個人不對盤的白導這次變本加厲,舉著喇叭把唐恩從裏到外痛批了個遍,甚至當著眾人的麵直接指出他的來頭:“……要不是祥景的老板親自推薦,你這種水平,連試鏡的資格都沒有!瞪什麽眼?不服?”
“……沒有。”唐恩一張臉由紅轉白,屈辱得幾乎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周遭的人投過來的眼神絲毫不遮掩,有的憐憫,有的看笑話,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道寒芒,狠狠紮在他的身上。
寧初低頭看著腳尖旁的一塊地方,盡量不去注視他。
他明白這種感受,在沒有太大仇恨的情況下,他對別人這種痛苦難耐的時刻並不感興趣,也不想去過多關注,讓這塊傷疤變得更大。
但白星瀾顯然不會如他所願,一頓痛罵結束後,他嘲諷地勾著嘴角,又吐出一句讓寧初心頭一跳的話來。
——“論演技水平,你真的比寧初差遠了。”
倏地對上唐恩泛著血絲的眼睛,寧初覺得簡直是鍋從天降,好端端站著也能吸引仇恨。
他知道許多導演的確是喜歡拉踩的,特別是當工作時間長了,焦躁上頭,在劇組氣急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