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紀745731年1月1日,立春。
卯時未至,尚差一刻鍾,太陽卻冒了出來,朝霞映紅了半邊天,晨輝隨著鵝毛大雪撒向大地。
隨著太陽在地平線上冒出一絲頭皮,前一刻還是漫天大雪,狂風呼嘯的世界,頃刻之間便安靜了下來。
世界盡頭之地,崇山峻嶺之中,有老者立於群山之巔,白發濃眉之下,雙眼緊緊盯著那輪碩大的太陽,眼中盡是擔憂。
良久,老者長歎一口氣,低聲輕語道:“這一紀,曆745731年,終究要結束了嗎?可是……”
遠處,飛來兩隻信鴿,四隻翅膀撲騰撲騰個不停,速度很快。
“送完這一單,我們該飛向何方?”其中一隻白鴿口吐人言說道。
“我打算待會去碼頭整點薯條。”另一隻說道。
“你誤會了,我的夥計,我的意思是,我們這一生的終極目標,歸根結底,活著到是為了什麼?”
“為了去碼頭整點薯條!”
......
帝國西南邊境,荒涼的土地上,矗立著一座小村莊,準確來說,它已經不能用村莊形容了,從外麵看去,三丈高的城牆全是清一色整塊的青岩石搭建而成,在餘輝下閃閃發光,說是一座小城池也不為過。
村子裏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慶祝著新年的第一天。
在那廣場中,早就搭好的雨棚下,零零散散擺放著幾張桌子,而這幾張零散的桌子中,多數早已沒了人影,杯盤狼藉,隻剩下一些殘羹剩飯。
“十五二十……”“哥倆好啊……”
聲音傳來,來自僅剩下那一桌的,他們在劃拳,可是他們錦衣玉帛,卻隻會劃拳,隻會粗魯地扯著嗓子大聲喊著。
“你聽我說嘛,老輩子……”
“當初,可是我第一個發現那箱子的……”他們在談天說地,在談古論今。
而在桌子底下躺著幾位不勝酒力之人,呼呼大睡,其中一人更是抱著那位“老輩子”的小腿,吧唧吧唧親個不停,嘴裏喃喃個不停:“翠兒,來,哥哥再親一個……”
而那些不勝酒力中的不勝酒力之人,早在昨夜便已歸家而去,纏綿於溫柔鄉。
村裏的房屋是清一色的磚木房子,灶房之中,已燃起了柴火,村婦們在灶台之間來回穿梭,忙碌著午間的飯食。雞鴨魚肉的香味順著灶房,大廳,傳進了臥室,昨夜玩了一宿還在呼呼大睡的小孩子,忍不住在睡夢中吧唧吧唧嘴巴。
繁華的村莊,富足的村民,若是外人來到這裏,莫不是以為自己來到了繁華的帝國都城。
可是在如此繁華的村子裏,卻也有例外,村子西北城牆角下,卻有著一座茅草屋,是堆放草料的房子嗎?或許不是,放眼望去,整個村子牆角屋簷下都堆滿了幹柴,是圈養的畜生的豬圈嗎?也不是吧,茅草屋旁邊的磚石房裏傳來一陣陣豬叫聲。
破舊的房門被裏麵人的推開,一道身影緩緩從房子裏走了出來,最後站在房門外。那是一少年郎,穿著一身破舊棉襖,身後背著一個小包袱,腰間別著一把沒鞘的短刀,若仔細看去,分明是一把斷了的斷刀。
看其麵容不過十二三歲,卻早已褪去了稚氣,他雙眼微眯,冷漠地看著前方,看著燈火通明村子,看著這幫從昨夜就開始忙碌到今天的村民,眼中盡是恨意。
站立良久,薑生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生活了十二年的屋子,眉頭輕舒,也沒說什麼話,隨後,便從懷中取出火折子,又拿起房門旁早已備好的火把,將其點燃。
“老爹,我走了,以後怕是沒機會回來看您老了。”薑生輕聲說道。
說罷,便將手中的火把順著大門扔進了茅草內,順著火把的光亮看去,屋子裏全是早就備好了的幹柴,而整個村莊,在昨天晚上眾人狂歡,辭舊迎新的時候,便被薑生堆滿了幹柴,不但如此,他還在幹柴上澆滿了易燃的猛火油。
這是薑生去城裏打了一年多的工,又找朋友借了一些錢,又找了暗地裏的渠道,才買到的好東西,這東西隨便往那一潑,怎麼撲都撲不滅。
做完這一切,薑生來到牆角,順著昨晚便備好的繩索,爬上了城牆,又往旁邊移動了數十米,靜靜地看著整個村子。
微風吹過,吹起薑生的鬢角,又吹過那棱角分明的臉龐。太陽升高了些許,朝霞散在薑生身上,又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長。
老帥了!
“你們看,城牆上有一大傻子。”有還在吃酒的醉漢發現了薑生,對著同樣迷迷糊糊的同伴說道。
同伴聞言,順著同伴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身影好像有些熟悉,又使勁揉了揉眼睛,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一個沒坐穩,連同板凳摔到了地上,同伴也跟著倒黴,噗通倒地。
可是這也止不住那人大笑,他一手指著薑生,一手不斷拍打著同伴的手臂,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因為笑的太過賣力而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