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低語:“我不想傷害他的……”

腦袋輕輕地擱在浴池旁的軟墊上,身體隨著水波浮浮沉沉,他感覺自己在往水裏滑去,視野的邊緣開始慢慢發暗,黑圈逐漸往視野中心擴散,血水幾乎快要漫過他慘白的嘴唇。

……

容越囑咐完那句話後正準備去熱牛奶,但阮宛回應的那一個字卻驀地有些微妙的感覺,他懷疑地走了兩步,不知怎的,心裏莫名地開始不安。

興許是多年征戰給他帶來的強大敏銳度和警覺性在提醒著他什麽,他沒猶豫,跨步到浴室門口,沒再開口詢問任何問題,沉著臉直接擰開了門把。

麵前猩紅的一幕讓他的心髒驟停。

入目是鋪天蓋地的血色,濃重的血腥味在開門的一瞬間就瘋搶著闖入鼻子裏,讓他猝不及防想起在星際軍團的某些特殊部門看到的刑罰屋,那裏也是這樣滿眼的血紅,而在裏麵呆過的每一個人,無一例外都被折磨得很慘。

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寶貝此刻就沉在最濃烈的血腥之中,臉色慘白如紙,眼皮微睜,眼神渙散,浴室頂端的暖光一絲都照不進他的眼瞳之中。

那池血水就好像一個無底的血色深淵,在他眼前,要將他最愛的人裹纏著凶殘地拖下去。

“寶寶……阮宛……阮宛!”

容越跌跌撞撞地衝過去,飛快將阮宛從浴池中抱出來,溫熱的血水嘩啦啦地響,流了滿地,他的胸口、手腳、甚至是臉頰皮膚,通通都沾染上了這樣的顏色。

他在星際戰場上看過很多次這樣的顏色,卻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深惡痛絕,肝腸寸斷,也沒有哪一次戰時的重傷像這次一樣讓他頃刻間嚐到世間最讓人膽寒的痛楚。

另一個容越聽聞不對勁,跟著衝了過來,便也親眼目睹了這幕讓他目齜欲裂的畫麵。

“怎麽會這樣?出什麽事了!小宛!”他臉色劇變,踩著血水瞬身過去。

阮宛渾身都被血水浸透,而兩隻手手腕上此刻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新鮮的血液,那色澤更濃、更深,彙成涓涓細流,淌在滿地可怖的紅色池水中,漸漸暈染開。

自從阮宛在上個世界裏以身殉劍之後,容越以為自己那顆冰封的心早已變得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了,卻不曾想來到了這個世界,那份悸動重新複蘇之後,這顆心會又因為阮宛而被傷得千瘡百孔痛不欲生。

三次了,這是他第三次親眼看著阮宛在死亡邊緣掙紮。

他將雙手輕顫著覆在阮宛的手腕上,溫和的神力緩緩滲入進傷口,慢慢止住了血,也讓傷口黏合住,不再裂開流血,隻是卻無法抹去那兩道猙獰礙眼的傷痕。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