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驚疑不定的傻乎乎單音節。

雲礫唇邊笑意更深。

“哪怕你隻是留在家裏,但你的心不曾孤獨。”

雲影眨巴下眼,身體不自覺地扭了扭,從之前的完全麵壁姿勢,改成還有一點眼神落到旁邊的雲礫那兒。

雞架已經被雲影等雲礫的時候啃得差不多了。

雲礫拿起被雲影水浴加熱過的酒壺,替雲影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

溫熱的酒液滋潤過喉嚨。

“小影子,你知道我以前是怎麽過來的嗎?”

這問題足夠勾起雲影的興趣。

雲影連後怕是什麽都忘了,抱著抱枕就快速轉身,用亮晶晶的雙眼看著雲礫,拚命點著頭。

雲礫之前下線,處理現實的事情,回來得特別慢。

他和雲礫間的感應,也因為世界的阻隔而變得格外微弱。

他根本無法看清那時候的雲礫做了什麽,隻隱隱感覺到,雲礫劇烈的情緒波動。

好像什麽都沒顯露出來,但那時候,他感受到的,就是狀似平靜的海麵下有何等喧囂的波濤。

那也是他最害怕的一次,就怕雲礫真的走了,不回來了。

他還知道,不止他一個害怕。

連跟在雲礫身邊那個被雲礫稱為小天賦的家夥,還有餐廳意誌、在餐廳裏等著雲礫上線的閔誠瀚等人、乃至怪談城,都一度擔心雲礫不回來了。

雲影起初不知道更多的事,隻是覺得雲礫第一次離開的時候,離開得那麽遠,讓他的感知都變得更朦朧了。

但隨著怪談城竟然都開始產生擔憂情緒,並因這擔憂情緒同樣係在雲礫身上,而被他感知到一些後,他才真正開始了自己的不安。

他不知道在雲礫那裏發生了什麽。

這種一無所知感,甚至比他剛給孤獨之人獻祭了自己的過去,偷渡到表世界時的無知,還要更讓他恐慌。

他剛來到表世界,他再怎麽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有明確的目標,也知道自己做好要做的事後,就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表世界,過上全新的人生。

那會兒的無知,相當於新生。

但麵對和雲礫世界有關的事情時,他產生的無知感,就讓他覺得,他什麽都不能做。

這種徹底的無力感,讓他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

“我自幼就被祖父寄托了很大希望。祖父說,我是雲家的長子嫡孫,我的一言一行都可以代表整個雲家,我無論做什麽事,都必須做到最好。”

雲礫慢悠悠地往嘴裏倒了半杯酒。

杯裏殘留的酒液好險地沒過杯底。

雲礫晃蕩一下杯子,朝還在熱水裏加熱著的酒壺呶呶嘴。

這點酒精含量,根本不足以讓他產生任何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