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要去哪裏?帶我一起去吧!」
小男孩仰頭看著母親,女人站在家門口背著簡單的背包,金黃色的漂亮眼眸此刻卻充滿難語的憂傷與萬般的不捨,低著頭望著自己的寶貝親生骨肉。
「乖,聽媽媽的話,好好讀書當個乖孩子,長大後做個好人有用的人……不要跟……爸媽一樣……」
一頭雪白長髮的女人說著說著就哽咽住了,千言萬語都卡在喉間,隻剩下隻字片語。
「白帝,媽媽對不起你……但媽媽愛你……這是為了你好......」
女人蹲下來緊緊的擁抱孩子,跟他爸爸一樣好看的血紅眼瞳此刻被淚水淹沒,她不想鬆開可是為了孩子能夠平安活下去她必須選擇放手,然後讓貪婪的烏鴉隻啃食自己的骨肉。
這是作為母親唯一也是最後能做的事了。
「不要!媽媽不要丟下我!媽媽啊啊!!!」
男孩歇斯底裏的吼著,掙脫了無數雙手的壓製與束縛努力奔向那道母親的背影,淚水佔據了視線模糊了影子。
可那道影子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眼前。
「媽媽……為什麼……?不要丟下我啊……我會聽話的,是我不乖不要把我丟掉好不好?媽媽!」
感覺心髒被掏空似的,明明大口吸氣卻還是感到無比的窒息,渾身顫抖的望著已經空無一物的街道,幾隻烏鴉停在電線上咿呀的叫著。
男孩哭紅的雙眼四處尋找,想抓住最後的一點殘影,轉身的瞬間場景煞的變換成了客廳,男孩木訥的坐在沙發上,眼神無光眼眶有些紅腫。
一對夫妻滿臉厭惡的討論著該如何處理這燙手山芋,一旁的親戚們也都紛紛不想收養。
「怎麼辦?那狗夫妻死了就算了還生了狗崽丟在這,媽的到時候那些因為這狗崽瘋子殺過來我可不願意」
『為什麼要這樣說媽媽?』
「死也不一起死一死算了,留一個禍患在這幹嘛?」
『你才去死……』
「就說不要混幫派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不然也不會變成這樣了。」
『什麼意思?媽媽他們……?』
那些大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滿嘴都是辱罵、鄙視與視他們一家為禍患。
明明都是有一頭潔白的頭髮,可此時他們的內心卻都無比的黑暗。
「別吵了,都不想養就丟孤兒院了吧!算我養了個白眼狼,那孩子我也不想認作我孫子,趕緊帶走別髒了我的眼。」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奶奶開口了,雖然麵容滄桑衰老可一字一句都猶如利刃割著男孩的心。
那窒息的疼痛讓他喘不過氣,抬眼看向那自家奶奶,卻感到無比陌生疏遠,奶奶的眼中根本不把自己當成人來看,更多的像是看散發惡臭的垃圾一般,想把他趕緊丟出家門。
就好像他身上流著的不是他們的血脈,就好像他不該出生。
「媽媽……為什麼我都沒看過爸爸呢?」
一恍神的瞬間,男孩發現自己躺在媽媽溫暖的懷裏,母親的手輕輕地撫摸他柔順的白髮,舒服又安心的感覺使他慢慢感覺到睡意。
「因為爸爸他為了保護我們,在遙遠的地方為我們奮戰喔……白帝長大後也要像爸爸一樣保護自己珍愛的事物,知道嗎?」
輕柔的嗓音傳進耳裏,還是那麼的溫柔又令人安心,男孩在母親的懷抱裏迷迷糊糊的答了一聲之後就走進了夢鄉。
「嗯……」
白帝睜開許久沒打開的雙眼,腦袋一片空白的望著陌生的天花板,雙唇幹燥的貼合在一起,喉嚨深處像被火燒幹失去水分一樣幹燥,隻能發出簡單的嗯聲,身體因長期躺臥渾身無力不聽使喚,身旁的點滴發出微微且規律的滴答聲。
「醒了?」
萊薌端著剛買來的便當進來病房,看到白帝張著眼發呆,放下便當後趕緊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石楠,雙手因高興而止不住顫抖。
「哥!快來!白哥他……他醒了!」
過了大概十分鍾石楠喘著粗氣打開房門,看到白帝坐在床上吃著萊薌剛買來的白粥,一直繃著的心弦此刻鬆了下來。
白帝看向衝進病房的石楠,張開口艱難地叫出了愛人的名字。
「石……拿……」
聲音比葉母的還要沙啞很多,而且有點口齒不清感覺聲音似乎出不來一樣。
「白帝……太好了……太好了……」
石楠坐到床邊小心翼翼的環住滿身繃帶的身軀,眼淚收不住的滾落出來,像個孩子一樣輕輕靠在他的胸口聽著平穩的心跳聲,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萊薌識相的先拿著吃空便當盒離開病房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白帝低著頭看著那清澈的雙眸因自己哭泣,內心心疼又自責,輕輕地把淚水抹去,在愛人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我……」
石楠開口卻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抬頭輕輕吻上白帝已經滋潤但還沒什麼血色的唇。
「這是歡迎你回來的吻,以後不準在這樣勉強了知道嗎?工作很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整理好思緒與心態後石楠笑笑的說著,而白帝則點頭表示答應,兩人內心都有說不完的千言萬語,可現在隻想靜靜地待在彼此身邊。
經過長達一個月的恢復與復健治療,白帝回到了以前的最佳狀態,雖然身上多了許多燒傷的疤痕但是依然壯碩養眼,甚至更加性感,而這一個月的期間也都是石楠陪在他身邊照顧他,期間派發來的委託全部都被他拒絕了。
「上司說怕你狀態不太好先讓你休假一個月。」
醫院某個無人的角落裏顧之靠著牆,收到出院通知後就在這裏等,等到白帝來的時候已經燒掉半條煙,看到他來後不緊不慢的說著,而白帝雙手抱胸站在他對麵,蹙著眉頭看著他。
「我怎麼狀態不好?那老頭也太看不起我……」
「顏卿那邊已經打聽過了,是百齋幹的沒錯,好像是夜鴉那三角頭裏麵換了一個新的人來管,腦子好像不太好使想直接內部黑吃黑……」
顧之打斷他那高傲的發言,吐出一縷白煙後把煙熄掉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裏,靠近白帝身前微微抬頭看著他那血紅色的雙眼,感覺身前的男人猶如一頭被挑釁發怒的獅子,正低吼著捍衛自己的地盤。
「反正他們的領頭應該會出手處理,我們這邊雖然有想跟他們談談的意思但對方似乎想以自己的方式解決,畢竟那腦殘不隻炸了我們雪蛾的人還炸到了他們頭的寶貝,嘖嘖……肯定會死很慘嘍~」
說完就輕輕拍了一下白帝左肩後哼著小曲離開了醫院,留下白帝一人在陰暗的走廊角落。
出院的那天晴空萬裏,似乎都在祝賀白帝的康復回歸,石楠叫了輛車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提上車後就趕緊鑽進車裏頭抱住白帝那雖然瘦了一些但依然結實的手臂。
「好啦!回家吧!可以走了!」
「回我家?」
白帝輕輕地吻了一下石楠的額頭,提出疑問。
「不,是我家,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一次,在你回去工作前都住我家,可以嗎?」
車子駛離醫院,穿梭在繁華熱鬧的台北城市,擠進車水馬龍的市區。
「當然可以。」
一路上兩人討論晚上要吃些什麼以及白帝昏迷及在醫院修養這一個多月以來的事情。
「當時我看到你躺在加護病房我的心都快碎了!」
「哈哈!受傷這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看我這不就生龍活虎的嗎?」
他笑著揉了揉石楠的腦袋安慰他,還證明自己很勇猛似的拍著自己的胸脯。
「你別亂打亂拍,等下傷口裂開怎麼辦?」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說完白帝像隻撒嬌的巨貓直接躺在石楠的腿上,由於腿長而把鞋子脫了雙腳曲起來,紅色的眼眸反射正午的陽光像紅寶石一樣好看。
石楠低著頭,耳邊的長髮順著肩膀滑落,輕輕的散在白帝的胸上。
「頭髮好長阿,不想剪短一點涼快嗎?」
「想,不過妹妹說我留長頭髮很像媽媽要我不要剪短,不然我早就想剪了」
石楠從口袋掏出黑色髮繩把長髮綁起來放到身後。
「妹妹?」
「嗯,就是你醒來那天看到的女人,等下你去我家應該就會見到了,如果你累了的話就睡一下吧,路程還有一個小時多左右。」
纖細的手輕輕撫摸如雲一般潔白的頭髮,另一隻手則被白帝粗糙的手緊緊扣著。
「不累,多跟我說你的事吧!我都不瞭解你呢!」
看著明明一臉疲累還硬撐的巨貓,石楠無奈的嘆了口氣,隻好說起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就因為一些原因被媽媽寄養在他閨密家裏,也就是現在我工作的那間店的老闆,而妹妹好像是在我十歲的時候送過來的,那時候他已經五歲了,是見過媽媽的小公主,剛來的時候又哭又鬧我哄了好久,要不是她跟我長得很像我根本不覺得她是我妹妹」
他轉頭看向窗外,停頓了一下後接著說。
「後來某天晚上她好像做惡夢,哭著跑到我房間說他想媽媽了,還說我的臉長得跟媽媽好像,被我抱在懷裏就好像以前被媽媽抱著一樣,之後我就留起了長頭髮,他就說更像媽媽了,所以我就一直留著長髮到現在」
收回目光看向認真聽自己講故事的白帝,露出苦澀的笑容。
「這就是我的人生,沒什麼特別的,隻是覺得除了她我一無所有......」
「你現在有我了,石楠」
白帝從他腿上撐起身子,捧著他的臉凝視他清澈又悲傷的雙眸。
「隻要有我在你就不要逞強,你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不需要獨自奮戰,懂嗎?」
說完不等對方回答就封住了他的唇,溫柔又深情的吻著對方。
車子駛到一座別墅的車庫裏,司機下車後幫忙搬運行李進屋子,而白帝一直表示自己沒問題能幫忙,可是卻被石楠拒絕且要求在客廳等他。
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看著亂中有序的一些生活用品與雜物,還有一些女孩子用的一些東西,整體而言光是客廳就很寬敞,雖然在市區但是隔音效果極佳聽不到外頭車水馬龍的吵雜,仰頭看到頭頂那價值不斐的水晶吊燈看的出來石楠每月收入肯定不輸自己。
『牛郎這麼好賺嗎......?但是牛郎是不是會跟別人喝酒,約會,滾床......』
想到這裏白帝醋意滿滿,下定決心依定要把石楠拿下,牢牢地抓在身邊。
「房間處理好啦!就跟我睡吧!不介意吧?」
身後傳來男人按捺不住興奮的聲音,石楠剛走到白帝身旁還沒來的及坐下就被扯了手腕,一下子失去重心往那人身上跌,可出於職業習慣的反射神經想借力使力反過來壓製結果失算了對方身型比自己高大根本反不過來,砰的一聲發現自己被白帝壓在身下,由於背光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雙手被死死的壓在沙發上,兩人貼得很近能清楚感受到對方略為急促的呼吸節奏。
「白帝,怎麼了?幹嘛這樣,鬆手你壓的我很痛」
「你跟多少人做過?」
「啊?」
這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問題讓石楠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說你做牛郎,跟多少人打過炮?又被多少人的手摸過你這身體?」
低沉又充滿壓迫感的嗓音讓石楠有些緊張,感覺眼前的人宛如變成了一頭獅子,一頭隻想霸佔自己擁有物的獅子,咽了下口水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算氣場被對方壓製也不能認輸。
「很多個,而且我可是1號,不隻爽還很賺錢,怎麼突然問這個?嘶......」
感受到對方手更加施力的握著自己的手腕,石楠疼痛的皺起那清秀的眉頭,白帝剛要開口說些甚麼萊薌就開門衝了進來,在白帝轉頭看向她的瞬間石楠熟練的一套動作把白帝反壓在身下,故作沒事的坐在他背上用全身的力量把白帝的手反扣在背後。
「回來啦!」
「我打擾到你們恩愛了?」
萊薌挑眉看著沙發上兩個大男人慌張的樣子,隨後把書包放到一旁的桌上若無其事的走去吧檯找吃的。
「甚麼恩愛?才沒有,我們隻是討論事情而已」
「放開,你說你晚餐想吃甚麼?」
白帝掙脫石楠的束縛後好像甚麼也沒發生似的問起晚餐。
「萊薌你想吃啥?」
看向坐在吧台前吃著布丁的萊薌,把這世界難題丟給了她。
「嗚......隨便」
「那你去吃屎吧!」
「幹!你他媽......」
本想回懟叫自己吃屎的哥哥,可抬頭一看到在他身旁默默盯著自己的白帝馬上收住了自己的嘴,那無形的壓迫感使萊薌有些緊張。
「白哥想吃甚麼?你剛出院有想吃的嗎?」
「恩......想吃烤肉麻辣鍋甚麼的,在醫院都吃清淡的現在想吃點有味道的東西。」
「行吧,那我去跟廚房說一聲叫他們弄,白帝有甚麼不吃的嗎?」
石楠起身後看向身後的男人,見他搖頭就打電話通知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