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重新回到了安靜,柔軟的枕頭上盛景鬱朝鹿昭這邊微側著臉,呼吸平穩。

日光帶著夏日未散的暖意灑落進房間,撤去心電監護的病房安靜如尋常。

長睫如扇,濃密的在盛景鬱眼下鋪展開,睡下的她眉眼中依舊帶著溫和,隻是越是明顯的光,就越襯得她蒼白。

鹿昭坐在床側仔細的替盛景鬱撥開臉前的碎發,手指拂過她略凹下的臉頰,心疼不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在酒吧的搭訕是不是正確。

可能她不出現,盛景鬱就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態,又或者她不出現,盛景鬱的狀況會比現在更加糟糕。

時間是不斷變化的,誰都不能站到過去看現在。

道理鹿昭都懂,可還是忍不住自責。

還是忍不住替盛景鬱想,如果自己不是S級的Alpha,如果自己體質稍微好那麽一點點……

“……”

忽的,鹿昭手間傳來吃疼一下。

她下意識的朝盛景鬱那邊看去,就見她眉間蹙起,像是陷入了什麽夢魘當中。

那沒有血色的唇虛空蒼白的掙紮著,喃喃無聲的似乎在說著什麽。

這場麵鹿昭隻覺得似曾相識,簡直就跟上次初階考核的時候一樣。

所以這次盛景鬱也是陷入了同樣的噩夢中嗎?

她心底的噩夢究竟是什麽?

鹿昭輕皺起眉頭,一邊任憑盛景鬱緊抓住她的手,一邊抽離出拇指輕輕撫摸過她的虎口。

一下,一下。

終於鹿昭從盛景鬱的嘴型裏讀出了兩句話。

——“媽媽。”

——“不要。”

那是盛景鬱這輩子都躲不過去的夢魘。

親眼看到母親死亡的樣子,看著她最喜愛的皮球沾滿母親的鮮血,又重新滾到她的腳下。

此後她看到任何這種東西都會想到夏末初秋的那個寂靜無人下午,都會想到鮮血蔓延的地毯,都會想到被病魔折磨吞噬的恐怖與麻木。

而她跟盛景鬱,又有那個人會成為她的母親呢?

被病變的腺體折磨,被反覆的痛苦折磨,被無望的未來折磨。

她不能接受盛景鬱這樣。

盛景鬱就能接受得了她這樣嗎?

人們在推開一扇門前,總是信誓旦旦的覺得自己可以經受。

而盛景鬱的母親也是這樣想的。

血腥的鮮血染滿了盛景鬱九歲往後的人生。

這次也要讓她第二次,以同樣的原因送走自己珍視的人嗎?

鹿昭僥幸的想興許自己能撐得下去,她經歷的糟糕事情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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