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至於到底想回哪裏去,其實連邵清禾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又能回哪裏呢?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不想在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再待下去了。

從沒有那一刻,邵清禾能如此清晰認識到,原來在他自己心裏居然有如此深重的自我厭惡情結,原來他一直都是那麽討厭現在的自己。

前麵五年他實在是太忙碌了,忙碌的沒有時間靜下來安安靜靜審視自己,而這段時間他有了大把大把的時間和自己獨處…

邵清禾這才發現,其實連他自己都把曾經的聞嘉述和現在的邵清禾分得如此清楚啊…不然怎麽會看到過去自己的東西就陷入低落的情緒中呢,為什麽回到自己曾經的家裏會渾身不自在呢。

就是因為他自己都不認同現在的自己啊。

邵清禾的心裏本來就一直隱藏著一顆定時炸彈,他的情緒本來就不對勁,而現在隻不過累積到了一個臨界點,被引爆了而已。

過去很久以後,等未來的邵清禾完全清醒後,等他再度想起那個夜晚,想起那個體型龐大的野獸在朝著自己過來時,獸瞳裏沒有一絲血腥。

那個本不通人性的野獸在看著自己那時的樣子後,眼裏卻充滿了不可置信和難過,隱約還有淚光閃爍,明明自己身上到處都是傷。

它真切的為那時的邵清禾而感到難過。

當然,那都是邵清禾以後才會想起來的事。

阿七剛出現時,他毫無反應。

哪怕房間亂七八糟,哪怕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各種碎肉、各種脂肪和各種渾濁的不明黏液,他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其他人的慘狀和慘叫都和邵清禾無關,不管他們怎麽樣,他遺世獨立得像個局外人,異常淡定,事不關己到甚至對自身安危都毫無反應。

那群追著那隻野獸過來的陌生Alpha手中舉著的武器差一點傷到邵清禾,他也沒躲。

不過沒受傷,因為前麵有個龐大的身軀幾乎將他擋得嚴嚴實實。隱隱約約還聽到了那些人說什麽怎麽還沒倒下啊,是不是因為之前打太多藥了,所以有抗藥性了?

什麽抗藥性?邵清禾腦子裏一團漿糊,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中間因為一直看著那個深棕色的皮毛,他居然好像看到了阿七,恍惚朝那個龐然大物伸出手,周圍都是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他渾然不覺:

“阿七…帶我走吧…你說過要保護我的…”

那隻野獸的前爪和嘴邊還往下淌黏糊糊的血液,但看著邵清禾時,那雙獸瞳又變得無比溫和,它甚至在窗簾上蹭了蹭,才敢一步步靠近邵清禾。

每走一步,房間似乎都在輕微顫抖。

而前一刻無比凶殘的野獸在邵清禾跟前,又格外溫順低下頭,緩慢匍匐下前肢,仿佛在邀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