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朝暉喉嚨裏仿佛被堵住,隻能自己蜷縮在自己宿舍床鋪裏,拿床單牢牢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想用這樣的方式汲取一點點安全感。
到了飯點的時間,餘朝暉沒有去打飯,當然就沒有他的份了。而他不去,現在也沒人會記得他。一個院裏那麽多人,誰管你去不去。
和餘朝暉住在同一個宿舍的其他舍友其實並不是餘朝暉一開始的舍友,已經是第二批的了。
他原來的舍友早就出去打工了,而空出來的床位,自然也就搬進來了一群比餘朝暉年紀小一些的孩子。
他們彼此早就認識,互相關係當然更好。
其實平時餘朝暉也就拿他們當空氣那樣,以前餘朝暉沒瞎,一心隻有備考,沒心思和室友處好什麽關係。
他更多的是想早一點考試,早一點離開這個地方,根本無意融入他們的小團體,而他們也不怎麽和餘朝暉說話,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現在餘朝暉瞎了,他們幾個更加肆無忌憚。以前因為餘朝暉要在宿舍複習,他們大一點聲音都不行…
這會兒自然是故意大聲講話,互相討論趣事。其中仿佛有一個不忍心,剛想說兩句,還沒說出幾個字,但也很快被其他人強硬拉走。
他們比餘朝暉小兩三歲,明明還有幾天要參加中考了,他們卻不怎麽放在心上的樣子。
畢竟成績都不怎麽樣,所以也壓根沒考慮讀什麽書,比起考試的內容,他們那會兒討論的是都是……打算去哪個工廠打工之類的…
除此之外,話裏話外明裏暗裏都是,他們好歹還能找到一份工作,能夠養活自己。但是……某些人就不一定了…
餘朝暉室友關係不是特別好,很大程度還是和他自己的性格有關。
以前的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本來就和院裏其他人格格不入。在他們想著法偷溜出去玩的時候,餘朝暉在學習。
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一是互相抱團,二是排除和自己不同的異類,餘朝暉就是那個不一樣的“異類”。
可能有一些人會對孤兒這個群體存有誤解,覺得他們都沒有父母,應該會比其他普通家庭的孩子更加發奮讀書。
其實不盡然,正因為沒有父母念叨和管束,才需要更強大的自製力。再加上身處的環境,也讓他們不覺得讀書多麽重要。
本來餘朝暉就沒花心思和他們處關係,麵子上過得去,現在隻是徹底暴露出來了而已。
餘朝暉從醫院回到院裏的第一個晚上,是在眼睛的疼痛裏、在肚子裏饑餓中,以及被明裏暗裏的冷嘲熱諷中度過的。
六月的天很熱,院裏為了節約電費,晚上電風扇的時間都是有限的,在頭頂的風扇停止轉動以後,餘朝暉聽到其他舍友抱怨的聲音。
“靠!李胖子這麽早就把電扇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