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暖換了口語氣:“當年那個孩子,不應該讓她去流掉。”
說完,繼而道:“如儀,待會你上樓跟晏生談談。”
那道傷口順著程晏生的手腕,直到半截小臂。
不算深,但也觸目驚心。
他靠在真皮座椅上,一點點擼起袖子,血液早已凝固,黏得布料全是,將衣服跟皮膚隔離開,痛得男人眉目湧動。
“嘶……”
強壓住疼痛,程晏生握住剪刀剪開袖子。
跟溫年做的時候,床上有一塊刀片,是她用來劃資料本的。
當時教案跟工具灑落一地,他根本不覺裏邊有刀片的存在。
程晏生顫抖的手指,碾起沾濕的毛巾,一點點清理幹淨。
這個過程繁瑣漫長。
從血肉模糊,清潔到不沾一絲血液,上好藥用醫用紗布包紮,傷口碰不得水,他洗澡時隻能仰起手臂,單手拎起花灑衝。
換好整潔的衣服。
“叩叩叩……”
門外響起程如儀的喚聲:“晏生。”
“姐。”
程如儀在門口等了會,程晏生才堪堪開門,她撇著眼瞅瞅:“在屋裏幹什麼,這麼久才開門。”
屋內早收拾妥當,一絲痕跡不留。
“剛才在洗澡,找我有事?”
看到他頭發半幹,程如儀狐疑的眼神,慢慢隱下去。
“媽讓我跟你說點事。”
這裏是程晏生跟溫年的婚房,正麵牆壁掛了一張足有兩米多寬的婚紗照。
程如儀看得刺眼:“大哥跟嵐姨已經回國了,你有什麼打算?”
兄妹兩都了然於心,寧美嵐跟程邵庭目的路人皆知。
不要太明顯。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你拿下盛大合作的時候回來,這是明擺著要跟咱們爭奪地盤,爸這些年不待見媽,你也知道。”
董暖反正在程家,是沒多少話語權的。
而且程青念念不忘前妻。
母子兩一回來,局麵可想而知。
見程晏生沒說話,程如儀有些恨鐵不成鋼:“爺爺身體不好,遲早的事,這程家早晚得爸說了算。”
“媽什麼意思?”
“媽的意思是,跟溫年要個孩子。”
這個孩子不僅維係著董暖的地位。
還是程晏生能否從程青手裏拿走實權,最為至關重要的一環。
屋內陷入一片沉寂。
程晏生彎腰坐下,眉目輪廓硬朗,整張臉就隻有眼白是純粹的,他陰沉沉的抵著手裏夾起的煙,唇瓣抿住無聲。
“利益當頭,你也別顧及那些陳年恩怨,不光是恩怨要斷,也跟阮綿斷掉。”
嘴裏的煙氣沉沉吐出。
程晏生覺得卡在喉嚨裏的苦澀,吐不出。
“我打探過,餘叔叔說爺爺時日不多了。”
程如儀走近,拍了拍他肩膀,這話算是警醒:“爺爺一走,咱們就徹底落勢,在爺爺生前你跟溫年……”
“姐,我知道。”
程晏生視線低垂,眼睫下的眸子神情不明。
漂亮的臉蛋鬆緩,程如儀語氣軟下幾分:“媽這些年不容易,別再讓她在程家抬不起頭。”
尤其是在寧美嵐麵前。
不光是董暖,程晏生也知道。
程青之所以喜歡他,不是發自內心。
而是程家子嗣不多,他能力突出,程氏得靠他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