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籠罩嶄白的聚光燈,程晏生的臉在燈光下,被打得病態白。
他收起腿,鞋尖撞到地上酒瓶,酒瓶搖搖晃晃滾到一邊,腦子亂成一片麻,他的心底卻是異常的清晰,越是清醒,痛就愈發深沉。
嘴角原本微乍露的笑,程晏生僵住。
他雙唇緊抿,抿成一條筆直的線。
“嗡嗡嗡……”
寂靜的深夜,手機聲音顯得無比沉重,入目是一串來自海港城的陌生號碼。
程晏生那張冷峻麵容,沒有半絲動容。
任由手機響,他不作為。
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煙蒂稍稍銜在唇中,扣動火機的一刹那,他的臉跟五官無比清晰。
程晏生深吸一口氣,吐出的煙圈把他的臉罩得若隱若現。
一小截煙灰順著他的袖子落進胳膊裏,微燙。
他抖了下,沒抖出來。
眼睛裏都是那種滄桑憔悴的倦意,直到鈴聲回歸到平靜,程晏生伸手撈到掌心,按下關機鍵。
他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麻木機械的抽煙吐煙。
一根接著一根。
不一會,程晏生腳邊堆了好多根煙蒂,有些抽到一半,他就扔掉了。
借煙消愁愁更愁,他心裏的滋味一點沒緩和。
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葉詞安先把沈輕舟送回去,折返回來,期間起碼也是一個小時,沒等到程晏生的電話聯係。
估摸著他是不是在包間睡著了。
葉詞安上樓去找人。
推門而入,他腳都伸進了門內,鼻息讓一股濃烈的煙味堵住:“咳咳
……”
葉詞安稍稍往後退幾步。
屋內關著燈,一片漆黑,門外的光線往裏照,正好打在沙發邊,照亮程晏生的位置。
他穩穩坐在那,滿臉的冷沉駭人。
“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走吧!”
程晏生張開唇,吐出的嗓音沙啞得不像話,他站起身,趁著葉詞安還沒進門,先走出去,兩隻長腿看似沉穩不亂。
實則深一腳淺一腳,他真怕自己一瞬沒站穩倒下去。
程晏生咬牙撐住。
他跟葉詞安說:“你待會去找望月樓的經理,把卡要回來,我先上車等你。”
喝成這樣,自己斷然是沒法再過去找人的。
“行。”
看著程晏生身影往外走,葉詞安心裏不埋怨,那是假的,他怨死了,怨溫年,也怨程晏生,更怨沈輕舟那張破嘴。
送人的路上,沈輕舟跟他囔囔一路的話,無非是說程晏生糊塗。
程晏生躺在後座。
葉詞安今天開來的車,後座比較寬敞,他呼吸沉重,臉埋在胳膊下,不明神情。
他感覺自己要醉死過去,卻又還剩著幾分理智跟清醒在。
那種半醉不醉的狀態,是最難受的。
程晏生爬起來,把手機開機按亮,不過十分鍾,他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手伸到口袋去摸煙,才發覺是空的。
煙盒落在包間裏。
“嗡嗡嗡……”
那串陌生號碼再次打來,震得程晏生有些腦仁兒疼,他手指收攏,點下接聽。
對麵是一道鏗鏘男聲,帶著三分張揚
:“程總,你要是再敢壓我的單子,我就讓你姐裸照滿海港城亂飛,別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