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麽資格去說那句話?

就算心裏的小孩在嘶吼,在呐喊,在哀求,時禮仍舊沒有把那句話說出口。

“就這樣丟掉我吧。”她團成一小塊,抱著自己的膝蓋,喃喃自語道。

然而她的影子在說,拜托,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其實一個人也沒什麽不好的?這不是從小到大都已經習慣的事情嗎?人不能因為見過光,就再也無法習慣黑暗。如果這樣的話,孤獨的家夥還要怎麽活下去呢?

時禮的思緒亂糟糟。

然而耳畔,有一種聲音正在變得清晰。

咚。咚。咚。

這是宋時微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

時禮從膝蓋上抬起頭來,劉海有些亂糟糟地擋住了眼睛,但是宋時微此刻的身影她看得清楚分明。

月光下的女神正朝著她一步一步走來。

從馬路邊,到她的身前。

時禮眨眨眼,害怕一切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她醒來,什麽都抓不住,徒留虛無和傷悲。於是不敢動彈,繼續蹲在原地。

“怎麽?時小姐,還等著我來拉你?”宋時微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語氣裏帶著一貫的傲慢和冷然。

時禮語無倫次起來:“不是不是。”

“那還不起來?”宋時微語氣裏透著不耐。

時禮哆嗦著說:“我想起來。”

“姐姐,我腿麻了。”

宋時微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上前,彎腰,伸手碰到時禮的背。

時禮渾身一抖,嚇了一跳,屁股往後一坐,直接摔在地上。

宋時微嘴角一挑,透著幾分嘲弄:“時禮?”

這一刻,她叫時禮名字的時候,就像是在叫薑半夏。

她的聲音裏帶著渾然天成的威壓。

宋時微看著自己的指尖,問:“就這麽不想我碰你?”

時禮趕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那你躲什麽?”

躲就算了,還差點摔了個四腳朝天。

時禮不肯說話,隻是道歉:“對不起。”

宋時微聽到這三個字就煩。

“問你話呢。”她蹲下來,掐著時禮的下巴,迫使這個家夥不能再逃避,也不能再移開目光來拒絕和她對視。

交彙的目光猶如懸崖上的兩道車燈,徑直對撞而來,時禮無法避讓,隻能被那強烈的光徹底融化。

融化以後,她隻剩下臣服。

再也不能顧左右而言他,麵對宋時微,時禮也根本沒有拒絕的能力,更不想拒絕。

她隻好小聲地說出實話。

“不是因為不想,是因為太想。”

時禮的聲音很小,可是宋時微知道,她此刻的心裏有萬丈波瀾在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