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簡直就是個屎一樣的故事!把自己結發妻子一丟就丟下十八年,最後功成名就帶著另娶的公主回來。可憐王寶釧苦等了十八年,結果成了多餘的那個,夫妻團圓不過數日便死了——這算哪門子的守得雲開見月明?還夫榮妻貴?簡直就是場笑話!
當年那個憤慨的聲音,在他們的記憶深處同時響起。隻是如今物是人非,對麵不識。
趙坦坦扭過頭去,避開魔尊的視線,藏起了自己眼底的神色。
隻有她清楚,當年那個憤慨的蓮紋,其實是在借機發泄自己心底一直深藏多年的情緒。
凡界有投軍別窯的薛仁貴,有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釧。而青雲峰上,則有一別萬年沒有音訊的紫塵,以及一個獨自苦修萬年卻飛升無望團聚無望的自己。
漫漫長日,唯有苦守過的人方能體會其中煎熬。
她是清源劍派的師叔祖,所以在徒子徒孫們麵前,她一直要維持長輩該有的姿態,淡然慈悲純淨柔和。直到坐在凡界的茶樓中,聽著一個相似的故事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心底,竟積壓了那麽多那麽多的怨憤與不甘。
再後來,她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良人,足以托付一生,相守偕老。可是要與良人相守,為何必須接受那些品種多到難以分辨的胭脂香粉,必須懂得應時應節根據場合來穿衣著裙,還必須遵守那些數不勝數的繁文縟節……
或許到頭來,她終究還是成了王寶釧,在夫君為王為帝時,接受世人所謂的夫榮妻貴,最後迎來了那樣的結局……
魔尊依舊保持著逼視趙坦坦的姿勢,但陷在回憶中的眼神裏,卻已說不清是惱怒多,還是失望更多。他鉗製著趙坦坦的手,不自覺地鬆了開來。
就在他鬆手的刹那,趙坦坦身後緊靠著的窗子突然爆裂開來,隨即趙坦坦敏捷地一個後翻,便翻出了窗去。
後麵傳來魔尊的怒喝聲,但趙坦坦根本無心去聽,她翻出窗的同時,便在腿上貼了兩張高階神行符。這兩張以元嬰後期修士修為製成的神行符,令她瞬間便逃離了將近千裏路程。
前方隱隱傳來撲翅聲,天際有個黑點正在迅速變大。那是雪衣正在疾飛向她,準備接應她。
她心頭一喜,腳下速度愈加飛快,一百裏、八十裏、六十裏……隻要再往前二十裏路,她就能坐在雪衣的背上,不管是飛回清源劍派,還是逃離到很遠的地方去。隻要能離開魔尊遠遠的,她就能繼續去尋找救出師兄的方法來。
趙坦坦急急地喘著氣,又向前飛奔了十裏路。
雪衣潔白的羽翼幾乎近在眼前,她卻聽到一個聲音驟然炸響在天際:“哪裏跑!”
隨即她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吸力,從身後傳來,轉眼便阻住了她向前飛奔的勢頭。